“也不是。”蔺琼叹了一口气，“一开始确实是像我和你说的那样，是为了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呆一阵子，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的存在。”

不过要是他没把自己弄失忆的话……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尉迟栖问，“这件事解决了，最少可以安宁个十几年……”

“那也得先解决了，”蔺琼轻声说，“安宁了，自然是可以为所欲为。我打算像以前那样，周游四方。我留在魂塔只会给你们添麻烦。”

尉迟栖听出了他话外之意。

他放弃了。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周游四方，”尉迟栖的声音似乎有些低沉，“挺好。”

蔺琼诧异的看向尉迟栖：“你……”

“怎么了？”尉迟栖愣了愣。

“没什么。”蔺琼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沉默。

“我想再问点东西，”尉迟栖突然开口，“我想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

“既然你是大混乱时期的……那应该比医林还大吧？”尉迟栖也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意思，只是他觉得他抓住了一道光，但光却穿过了他手心。

他把自己整得有些不知所措。

“医离？”蔺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是医离，是医林。”尉迟栖闭上眼，“藏书楼第二任守护者。”

“我认识他。”蔺琼没否认。

不轻不重的四个字，让尉迟栖彻底乱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想的，”尉迟栖几不可闻地开口，“九层棋是你做的，上面有圣子的印记，那本书也是，要是往前翻一翻，会发现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尉迟栖这句话说的没底，因为他那天没能触发所有的机关，他顿了顿，又接着说：“房间里被摔碎的灯，也有圣子的印记……”

但这依旧不能说明什么，尉迟栖想。

“你那天醒过来的时候，似乎将我错认成了……我的前世，对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提到了医林。”尉迟栖根本不懂自己在讲什么，但他就是想说下去，“你能压制住黑圣，和圣殿守护者往来不少，魂塔只有圣子的力量才可以摧毁……还有魂塔那若有若无的力量，你手里的圣令……”

越说越乱。

蔺琼突然开口：“你是觉得我就是圣子吗？”

尉迟栖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沉默。

他那混乱的大脑终于慢半拍后反应过来。

如果蔺琼是圣子，那么他的前世……是安栖吗？

蔺琼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最终他将目光落回到那跳动的火光上，叹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果的，”蔺琼似乎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但你对了。”

他没有给尉迟栖喘息的时间，而是反问：“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尉迟栖点点头。

蔺琼有些意外。

“我知道，”尉迟栖轻声说，“这样一来，我就是安栖了。”

难怪当时蔺琼给噬魂兽取名的时候说了一句“反正他也知道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我真是一个傻子，”尉迟栖突然间释然了，“当时还说一些祝福你们的话……如有冒犯，还望圣子不要怪罪。”

话里居然有一丝调侃的意味。

蔺琼失笑，他又不是第一次被冒犯，要是真算起来，恐怕尉迟栖都死了几百回了。

“所以我的魂魄……”尉迟栖那混乱的大脑突然间清醒了，将平日里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都联系在了一起，“是因为当时的魂飞魄散才不全的吗？”

蔺琼“嗯”了一声，似乎有些自责。

尉迟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倏地看向蔺琼。

蔺琼没留神，就直接和他的眼睛对上了。

火光下的眼睛美得令人惊心动魄，蔺琼差点没克制住自己那拥他入怀的冲动。

“……那一部分……是什么？”尉迟栖的声音有些颤抖。

“哪一部分？”蔺琼突然间有些慌乱。

“我见到你的第一天，圣殿的人说，圣……你重生了，却没有任何指名方向的标记，跖兰便取下还魂灯，带着凡廉来魂塔找你……我见过那灯，里面装着的……是你的魂魄吧？ ”

蔺琼：“……是。”

尉迟栖又是一阵心痛。

“你不疼吗？”他忍不住问。

蔺琼好像没听懂似的看着他。

“我当时看到……”尉迟栖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便想再说些什么就这样过去了，然而蔺琼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疼啊，”他说，“可是没有你当时那么疼。”

和魂飞魄散相比，他这么一点点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尉迟栖突然有些自责。

但依旧不知道为什么。

“我当时看到还魂灯的时候，还魂灯亮得异常，后来偶然听到呈竖说，就是圣子站在还魂灯下面，也没有这么亮。”

“后来你和我说，我的魂魄是白色的，而你的是红色的，”尉迟栖将目光又落回火光上，“其实那里面，不只有你的魂魄吧？白的那个，是我的吗？”

蔺琼：“是。”

“那是哪一部分的魂魄？”

蔺琼沉默了。

就在尉迟栖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

“是你前世的……记忆。”蔺琼垂下眼眸，“所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