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明白，圣子是知道黑圣的影响，为什么还要冒险把蔺琼送到这里来？虽说安全是绝对的安全，但依旧有不可预料的因素会让他致命。

有可能，是圣子肯定蔺琼会没有事，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蔺琼不是圣子送进来的。

第二种可能很快被尉迟栖排除。种种迹象都能表明蔺琼和圣子不一般的关系，蔺琼的圣令更是铁证。

圣令？

尉迟栖倏地看向蔺琼。

圣令认主，可是为什么他接过蔺琼的圣令的时候……会没有一点事情？

是因为圣令不是蔺琼的吗？

说不通，如果不是蔺琼的，那么圣令就不可能出现在蔺琼身上。

蔺琼依旧没有感觉到站在身后的尉迟栖，尉迟栖也没有出声，两个人就好像静止了似的。

周围满是晶莹剔透的冰，时不时还有雪飘落下来。尉迟栖觉得很冷。

但他依旧没出声。

他移开目光，视线落在了前方的几个书架。

就这样等下去吗？尉迟栖想，这样一声不吭等蔺琼回过头看见自己？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等，不是那种普通的等待，而是愿意陪着他，等过一年四季都行。

这份莫名其妙的感觉从何而来，他也说不清。

或许是刚刚醒来的时候，或许是更早之前。

他的目光又落在蔺琼身上。

他看着蔺琼将东西轻轻放入箱子，看着蔺琼将锁里的魂魄取出来，看着蔺琼站起来，转过身看向自己。

“尉迟？”蔺琼显然很意外，“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冷吗？”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冰霜就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若不是寒意还未被完全驱散，谁也不会知道刚刚在这里是怎样的一番冰雪天地。

“等你。”尉迟栖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回去吗？还是要再看一会儿？”

蔺琼一愣。

“没事，你再看一会儿吧，”尉迟栖笑笑，“难得出来，不急着回去。”

“回去吧。”蔺琼垂下眼帘，遮住了眼里的迷茫。

“好。”尉迟栖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刚刚一心想着蔺琼的事情，没感觉到有多冷。

“你是不是傻啊，”蔺琼显然注意到了他的不适，很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啧，这么冷，你怎么不早点叫我？你又不是第一次见到我的能力，就这么傻站在这里，是不怕死还是没死过想试一试？”

“我怕打扰到你。”尉迟栖的视线悄悄地落在了两人的手上，“我也没进来多久。”

蔺琼深深地看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蔺琼的声音几不可闻，“……这样真的很……”

这样很什么，他终究没说出来，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尉迟栖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尉迟，不要为我做那么多，”蔺琼很认真地说，“你越这样，我越愧疚。”

“我没……”尉迟栖刚要开口，就被蔺琼打断。

“那天辽病出现在底层，是我执意要去杀他的，”蔺琼说，“你却让我走。你知道你几乎不可能赢得了他对吗？你有后招，我知道，可是那可是你的命，尉迟，你的命真的不重要吗？”

尉迟栖一愣，一时间忘记了被蔺琼攥住的手。

那天辽病在底层，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那时候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在乎。

确实如当时蔺琼所说，他无牵无挂，活着死了都无所谓，没有人记得他，他也没有惦记着的人。

“你也说了，”尉迟栖开口，“我孤身一人，能和我有些交集的，无外乎都是守护者或者出任务时无意间认识的人，仇人也不算少，要是他们一起报复我肯定活不了。反正都得死，就无所谓了，早就想好了。”

蔺琼握住他的手突然紧了紧。

“尉迟栖，你听着，”蔺琼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客妫和我说了，你看了前世镜。”

尉迟栖呼吸一滞。

“你看到了什么？”蔺琼问。

“你，”尉迟栖没有隐瞒，“还有……我的前世。”

“前世镜不会骗人，”蔺琼看着他，眼里不知比平时多了什么，“所以你现在应该知道了，我和你的前世确实有交集，而且不是三杯两盏的交情。”

尉迟栖：“我……”

“尉迟，”蔺琼打断他，“我在乎你，我不希望你死。不仅仅是因为你的前世，还因为你。”

他喜欢从前那个不留情面的安栖，也喜欢现在这个无依无靠的尉迟栖。

“我不知道你的态度是什么，我也不在乎，”蔺琼说，“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要是你这次还是死了……”

那我……也永远原谅不了我自己。

这是尉迟栖人生中听到的第一次告白，他的手还在蔺琼手里，但他一点也不想抽回来。

“蔺琼，”尉迟栖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蔺琼看向他。

“但我会试着不再那么……视死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