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慰玲做好了准备,打算和唐洛谦吵架。
她坐在希叶的书桌前,酝酿好义愤填膺的心情,瞧着唐洛谦在线,敲出一句:
——我想和你谈谈叶子的事。
唐洛谦很快回了:
——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加叶子QQ?
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回复,慰玲气不过,又追问了句:
——你当初转学不告诉她就算了,为什么连QQ都不加她?
他回:
——你不了解。
慰玲皱眉:
——你们发生过什么事了?吵架了?
发完又觉得不可能,春节他才给她带过礼物,那时没瞧出异样。
——没有。
——那是为什么?
对话框迟迟没动静,他不想解释。
和向阳相比,他这个人算是一个十足的闷葫芦,打定主意闷在心里的话,就算有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大概也撬不出他一个字。
但是他真的不想说吗?
未必。
不然为何要摆出一副面无表情又委屈凄惨的表情,摆明了等着你来询问。但是说不说,还得看问的人是谁。
十足的闷骚男。
但慰玲不懂他这么隐秘的心思,只是很无力,于是泄愤似的回道:你这样,我也有点讨厌你!
然后就下线了。
那边的唐洛谦看着屏幕的那句话,定定地坐在椅子上,有些愣神。
双手从键盘上收回,呆呆地看着颜慰玲那个灰色的头像,好久都缓不过心里的那阵抽痛。
“也”?
果然如此么?
三月末的月考过后,班主任应约,重新排了一次座位。
希叶的新同桌是一个其貌不扬的男生,叫王琰之,白白净净,寸头,稍显内向。两人都是不爱说话的人,这倒让希叶松了一口气,彼此能相安无事,不冷不热地相处到学期末最好。
不过虽与同桌没什么问题,不代表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期末考的前一星期,发生了一件事,说起来也真让人哭笑不得。
鉴于这个学期,学生斗殴的事件屡见不鲜,学校效仿镇上的另一所中学,请来了几位教 官——一男三女,每个人都冷着一张脸,似乎想单用一个表情就令学生不敢造次。威严似乎是有的,如果不用学生搞他们宿舍的卫生的话。
不管怎么样,教官们都有“尽职”地管教学生,比如以士兵训练的标准,让全体学生在操场顶着烈日站军姿、听训话。
希叶感觉头顶要着火,露在衣服外的皮肤火辣辣地疼,在迷迷糊糊之际看到级长走到一个男教官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向某个方向招招手,就看到慰玲走出队伍,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上了宿舍楼。
对了,小铃铛身体不好,要是被晒得晕倒,那可不得了。
希叶这样想着,闭了闭眼,稍微安心了些,但头顶的烈日依然火辣,她完全没听进教官在旁边的说教。
慰玲上了楼,在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三楼的走廊,往宿舍走去。她心情好得不得了,途中看到302的风扇没关,还嘟囔了句“真浪费电!”
回到宿舍,慰玲先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坐在床上吹了会儿风扇。
外面蝉声聒聒,楼下男教官正中气十足地在训着话,女教官偶尔也插入一两句,头顶上的风扇吱呀吱呀地叫,除此之外,周围静悄悄的。宿舍后面是一大片山林,后阳台的门开着,穿堂风吹过来,带着林间的清凉,沁人心脾。
离敲午睡铃还有半个多小时,慰玲已经坐了五分多钟,最终还是耐不住心里那条鞭子的驱策,终于又暗骂了句“真浪费”,才起身。
不敢直直地走过去,楼下有一千多双眼睛盯着。那种大摇大摆的姿态太惹眼,招人烦不说,还可能引人误会:她一个别班的女生,跑到人家空无一人的宿舍关风扇?别人可不信你有这么好心。
她就着蹲着的姿势,一步步地蹭过去,心里笑自己傻。
好不容易蹭到302门口,风扇开关在门后面的墙上,有些高,要爬上架子床的梯子才够得着。她来到那扇门旁边,咬着牙,关上一点点,动作尽量放轻缓,想作出门是被阳台的风吹上的假象。在门的遮挡下,她站了起来,略微吃力地爬上架子梯,伸长手臂关上了风扇。
她没睡过上层床,因此从梯子下来的时候,脚不知道往哪里踩,跳下来的时候动作有些大,好像……门没挡住,被看到了。
希叶看到那抹玫红的身影,准确地说是衣角,出现在自己宿舍门后面的时候,内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