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时我们在门外竟巧遇了先前向我问过路的“羁绊君”,他有些错愕地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些不解。
我福灵心至,低声问李恪道:“这是什么坊?”
宝印在旁答道:“此处乃常安坊。”
我:“……”我是真不知道常安坊在何处啊!!
那人见我一脸尴尬,倒十分体贴地没有说话,只是稍稍打量了几眼李恪,旋即拱手侧身避让。李恪微微点头回应了一下,率先走了过去。
走出很远我回头看了那人一眼,见他正与刚刚出门送客的薛金奴交谈着,二者十分熟稔的样子。看样子他应当是薛仁方的同事或朋友,OK,很好,他现在知道我是谁了,我满心酸楚,虽然知道跟帅哥不会有什么交集,可是在帅哥误会你是骗子时可能又捎带知道了你的名字,这真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尬呀!
“安朵认得那人?”
“……不认得。”
“那就好好走路。”
我仰起头,李恪正一脸不满地盯着我——这倒提醒了我另一件事:
“殿下,千里相逢,终须一别。听闻城南罗寿庵远近闻名,广结善果,安朵意欲前往一探,或许就能找到寄居之地了也说不定。”这罗寿庵是我磨了半天才从薛仁方那里得来的名字,如今说出来语气可谓珍重万分。
薛仁方的意思很明白,对我而言,什么都比不上小命重要。可是他忽视了一点,那就是蜀王府对我而言,也并非完全安全之地。譬如先前的杨总管事件,至今我都没想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那位。现在身边有阿肖等人保护,我的性命或许暂时无忧,可是人总有懈怠的时候,到那时,我又该怎么办?
当然,除此之外,做出这个决定,还出于一部分私心——如今能得李恪暂时护佑我已经十分感激,若再相处下去,我怕自己会像对辩机一样,无法对他的命运保持缄默。还是那句话,历史的运行自有其规律,为身处现代的家人着想,我最好还是与他们保持距离。
若是薛大人知道,怕是要吐血三升,暗骂我朽木不可雕了吧!
李恪果如预料中那样没有为难我,他笑眯眯地道:“安朵果然有办法,连罗寿庵都打听出来了。”
我谦虚道:“全赖殿下成全。”
他“哼”了一声:“那你何时过去?”
我:“……”小声bb一下,如果可以,我希望是现在。可是若是显得太急切了恐怕又要惹到这位祖宗,所以——“呃,理论上来说是越快越好,不过殿下您若是还有需要安朵之处,安朵自当以殿下为先。”
他似乎对我的态度还算是满意,背着手转过身去:“今日有些晚了,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过去吧!”
“是!”
语气似乎是过于欢快了些,李恪回头瞪我一眼。
我悻悻一笑,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可是那分外轻盈的步伐早已出卖了我的心情。
罗寿庵的静元师太年逾六十,眉眼低垂,神态安详,周身透着一股经年浸染于佛香中养就的慈悲。
我们已经面对面沉默了快半个时辰。
起先我曾试图挑起一两个话题的,可是看师太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接我的茬,我猜她或许是想考验一下我?于是也安心沉默起来——论沉默的功夫,我倒也颇为拿手,无非发呆罢了!
又一刻钟过去,师太终于动了,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道:“你以后就住明心堂后面那间客房吧。”
说罢,便拂袖离开了。
敢情是睡着了……
我在后面行礼道:“多谢师父。”
她的身形顿了顿,倒是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