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短暂的平静(1 / 2)姑娘,你印堂发黑首页

李恪!蜀王竟是李恪!我再次大惊失色。

知道李恪还是中学的时候,有一次暑假闲极无聊跑去翻看爷爷书房里的唐史,其中一章记述了太宗立太子治之后,怀疑李治太过懦弱,于是问长孙无忌,说吴王恪最类我,若他做太子怎么样,结果立刻遭到了长孙无忌的反对。

太宗于是问无忌,你是不是因为吴王不是你自己的外甥才如此反对啊?无忌答道,陛下已经立了晋王为储,若朝令夕改,恐怕对国家不利。太宗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依我看来,太宗倒未必是真动了易储的念头,毕竟“李爱妻”的名头不是白来的,他对三个嫡子更是好的没话说。据史料记载,他与长孙皇后的小女儿夭亡之后,作为一国之君的他难过许久,最后还是大臣劝谏才振作起来。

对幼女尚且如此,他对皇后及其儿女的感情可见一斑。吴王恪或许很优秀,但还不足以撼动自己的几位嫡亲兄弟在父亲心目中的位置。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而已。

最后,最重点的是,他此时不是吴王么?还是说只是重名?我对历史其实还只是一知半解……

“施主?安姑娘?”

我回过神来,再次确认:“可是杨妃之子李恪?”

辩机神色复杂地看我一眼,点头道:“正是。”

我悲望苍天,到底是我倒霉,碰上的都是些悲剧人物,还是他们倒霉,沾了我从现代带来的霉运人生才变得悲剧的啊?

说实话,我对历史上的吴王恪还挺有好感的,毛爷爷不也说了么,恪也贤物,治也朽物,可见吴王在历史上还是挺受人喜欢的。不过现实中的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之后我没有再与辩机交谈,他似乎也存了点心事,好在第二天我们就都回复正常了,他依旧是那个萌萌的正太,我依旧是那个花痴的女施主。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大总持寺的后院里度过了很平静的一段时光。

辩机早晚都要学习诵读经文,十分刻苦,其余时间还要负责洒扫庭院,出寺购物以及侍弄寺院后山的菜园子。我有时候会闲来无事找他聊天,这孩子出家尚不久,不似其他在寺中呆的太久的僧人,张口闭口就是绕口令。

我这时才发现大总持寺的规模有多宏大,当日我由其后门进入寺中,曾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这座寺的全部,还装模作样地评价觉得它也就是后世寺院的中等规模,现在想想真是傻的好笑——它的一个后院就相当于后世中等寺庙的规模!

它到底有多大呢?反正到目前为止我还没逛个遍,但是其修建之精美、设计之精妙,绝对是后世工匠所不及的。寺庙中林木葱郁,有一次我穿过重重院门,见到了传说中的大总持寺塔,来往文人墨客很多,我自觉打扮怪异,不想引起骚乱,便一直躲在附近的树林里。就算这样,也足够让我觉得兴奋的了。

听说这个寺庙乃是隋朝文帝为自己的独孤皇后修建的,文帝与皇后感情甚笃,当时宫中并称二圣。皇后死后,文帝甚为伤心,于是大兴土木,增设寺庙为妻子祈福。唉,又是一个感人的帝后爱情啊!不过独孤家的女儿,有此魅力也不足为奇。

道岳这段时间一直在当众宣法,我一直想找他倾诉一下心中的疑惑,可惜从没机会。

有一天,辩机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告诉我有人舍了一套俗服给庙里,师父叫他给我拿来。

舍俗服的事也是有的,古时候和尚们常穿的百衲衣便是用很多衣服上的小布块缝制而成。不过一整套俗服么……这人未免太大款了吧?

衣服拿来,竟是一套全新的土黄色绢织的唐代男子常服,从头巾到腰带一应俱全。

女孩子看到新衣服都是开心的,我自然也不例外,当即把辩机轰出去,迅速把身上的僧衣除下,乐滋滋地试起衣服来,居然还很合身!

我的身材属于娇小型,所以这件衣服的主人应该是个尚未成年的男孩子。唉,不管怎么说,我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出去玩啦!

打开房门,辩机已经不见了,我失望地挠挠头,还想跟他分享一下心中的喜悦呢!

下午在侧殿的殿前,我终于看到了辩机。

一个比他年长些的僧人正对着他大声斥责着什么,周围不断有年轻的僧侣进进出出,大家都恍若未闻的样子,他安静地低着头,捏着扫帚的手指却有些发白。

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最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呵斥,内心必然是不忿的。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然把他当成了弟弟,当下护犊之心陡涨,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拦在辩机身前,喝道:“师父且住!”

那个僧人一惊,惊愕地看向我,似乎不明白香客怎么跑到这里来管闲事了。待瞥到我身上的衣服,却一副恍然的神色。

他双手合十,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恕戒在管理本寺事务,请女施主回避。”

辩机也说:“安姑娘,你先回去吧。我无事……”

我不理他,“敢问恕戒师父,乃是哪个恕,哪个戒啊?”

恕戒一副“你个乡下丫头”的表情,不无骄傲的说:“自然是宽恕的恕,摄心为戒的戒。”

我一副受教的神情,一脸崇拜地看向他:“果真人如其名啊。我观师父面相,便知师父是个仁爱宽厚之人,便是教训后辈,也是一心为他的修行。安朵自幼发愿将来要到德行远播的寺院中奉佛一月,如今观贵寺佛众德行,我果然没有来错。”又看辩机,“师父一心为你,你还傻呆呆的站着干嘛?还不快道谢?”

辩机眼中一丝无奈一闪而过,忙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多谢小师叔教诲。”

那僧人其实也只不过十八九岁,被我夸得大概还有些懵,居然很和蔼地笑了笑,又装模作样地教导了几句,便放辩机走了。

我们跑到大殿后面,互相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辩机笑了一会,又摆出一副正经的样子,道:“安施主,以后莫要如此吧。”

我拍了他一掌,这次他倒没躲:“装什么装?心里开心就表现出来嘛,小小年纪弄得跟个小老头似的。”指指前殿的方向,“他为什么骂你?”

他的脸垮下来:“贫僧的活计做的不好。”

我知道他没跟我说实话,刚刚听了一会儿,似乎跟我身上这套衣服有关。不管怎么说,他这委屈受得实在冤枉。

我叹口气,“我知道这事儿定然与我脱不了干系,不过你如今既然在他手底下,受点气是免不了的了。只能采取点策略,让自己的损失减到最小才好……”后面变成了我自言自语。

他疑惑地看着我,我又拍他一掌:“唉,你这么笨,肯定不懂啦!”

他的眼睛又弯起来。

我豪迈地宣布:“姐在寺里住的这段时间,就有我罩着你啦!”

他笑着点点头。

我终于记起自己找他的目的,站到他面前,让他看自己穿上这套衣服的效果。

他很扭捏地点点头道:“好看。”

我存心逗他,摆出一个风流公子的pose问道:“那你说,我好看,还是蜀王好看?”

他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对着我身后行了一礼。我下意识地回过身,看到素袍君正笑得花枝乱颤地向我们这里走过来。

我怕这家伙又要蹦出什么惊人之语吓到辩机,忙扭头对辩机道:“你的活计还没有做完吧?快去吧,不然恕戒又要找你麻烦了。”

辩机眼中有一丝担忧,他看了看蜀王,又征询似地看向我,我对他点点头,他于是拿上扫帚向我们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