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竟然觉得,空气里有粉红色的味道飘了过来。
飞鸟低声道:“师父对小师妹,真的很不一样。”他脑海里一道灵光轰然,“咱们光风霁月的师父大人,不会动情了吧?”
鹭鸶想也不想摇头:“不可能,师父分明都有未婚妻了。师父和你们这种见色忘义的臭男人不一样!”
在她心里,出身高贵、气质高洁的沈家小姐和师父才是官配。
飞鸟又道:“你说,咱两跟随师父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师父这个模样,有说有笑,还这么温柔。我赌十两银子,师父肯定对小师妹有意。”
鹭鸶也没有见过师父这个温柔的模样,但她依旧斩钉截铁地说:“有意你个鬼。我赌二十两,赌你是个瞎子。”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走过庭院的樱树小径,鹭鸶脑海里始终浮现着卫洵与沉香二人嬉戏对视的画面。
她心里越想越堵。
自她拜入门下,从未见过师父这般模样。
她一心一意仰慕的师父,应当是风清月明、白璧无瑕的。人间风月,绝不可能和师父扯上关系。
即使真的要婚配,能与师父般配的,唯有沈家那种世家大族的嫡女,出身优渥,举止从容,轻言慢语,渺渺如空谷幽兰。而沉香?她不过是师父外出带回来的野丫头,家世背景、气质谈吐,没有一样能比得上沈家小姐,她凭什么?
对术法一窍不通、空有一副漂亮皮囊、每项功课都在给别人拖后腿的沉香,她凭什么?
鹭鸶揪下一丛春草,愤愤揉乱在手心。黑色的情绪像藤蔓一样在鹭鸶心里疯狂生长。
第二天鹭鸶起了个大早。
卫洵有晨起练剑的习惯。
他练剑时不喜欢人打扰,所以这个时间段,没有旁的人敢踏足摘星阁的小后山。
练完剑回来,他远远瞧见鹭鸶在门边徘徊等待。
鹭鸶见他过来,急切上前迎接,一边接过他手中的剑挂好,一边侧身端来洗漱的水盆,拧了帕子递给他……
不习惯她的殷勤,卫洵皱眉,似有不悦,“你丹房那边没事可忙了吗?”
鹭鸶面露惭色,“实不相瞒,弟子有要事禀告。”
卫洵不说话,缓缓洗净了手,用帕子擦了擦脸。
“师父,弟子真的有事禀告!”鹭鸶着急,加重了语气。
“你平素可不是如此性急之人。”
“我……”
“说吧,何事?”
鹭鸶咬了咬唇,难以启齿。
卫洵不悦的目光又一次投过来。
鹭鸶咬咬牙,“近日阁中传出您和女弟子行事逾矩的流言蜚语,请师父明察。”
“哦?”卫洵放下帕子,临窗坐下,面色又沉了一分。
“师父每每从宫中回来,都往沉香师妹那边跑,既不关心阁中内务,也不指导弟子课业。”
“她肩负照顾朱雀的重任,我对她上心,也属情理之中。”
“朱雀再如何,说白了就是一只鸟。师父天天围着一只鸟和一个女人打转,实在是……”
“实在是什么?”
“耽于女色,不思进取。”
这话说得很重。鹭鸶脸色涨红,她几乎是赌上了自己在卫洵身旁侍奉多年的信任,才敢说出这一番谏言:“师父,您是白鹤卫家的唯一传人,光复卫家名声的使命,您都忘了吗?”
卫洵不说话,侧过身望着窗外。
空气里安静得可怕,鹭鸶心里忐忑不安。
窗外庭院春深,初晨的阳光落在窗边男子的侧颜上,晨光的暖意愈发衬托出他面容上的阴沉。
许久,卫洵缓缓转过身,“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鹭鸶没有挪步,下唇咬出一道痕迹,“还有一事。”
“说。”
“弟子怀疑沉香来历不明。驱魔、堪舆、扶乩她样样不通,却竟然能召唤朱雀,她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她真的是人族吗?”
“你什么意思?” 卫洵面若冰霜,语气骤然凌厉起来。
鹭鸶从未见过他这般可怕的表情,她本能退后了一步:“古书上说,狐狸擅化人形,迷惑人心。弟子只是……只是担心师父受人蒙骗,所以才……”
“说完了?”
“弟子不才,说的不妥,还请师父责罚。”
“说完了就出去。”卫洵背过身,不再看她。
鹭鸶诺诺然应了一声,离开了房间。她一向是摘星阁的大师姐,卫洵身旁看中的大弟子之一,何曾受过卫洵这般脸色。
她一步一步朝外头走去,心情比脚步还要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