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放心,大伙儿嘴可紧呢。”期朔笑道。
“伯嚭野心勃勃,能得到他的信任,于咱们,方便不少。”慕阳深思道。
“不错。”期朔惋惜道:“为了这样贪婪的官,耗去这么好的灵芝,真是浪费!”
“同人不同命!灵芝也是如此!”慕阳道,他思虑再三,对期朔吩咐道:“派人去阖闾的王陵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慕阳改变不了大局,但是能救一个算一个,也好过坐视不管!想到那些辛苦一年,即将惨死的工匠们,不由得暗暗叹息!
数月后,先吴王阖闾隆重下葬!以离宫为基修建的王陵,远观形如猛虎盘卧,被称为“虎丘!”与此同时,参与修建的民夫工匠,消失的无影无踪,民间传闻,阖闾王显灵,那些人一同被掠走!一时间,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慕阳听到这个传闻时,可笑却笑不出,泛起的,尽是酸苦!他安排的人,趁着黑夜救出数百人,并让他们远走他乡!至于每人的运道,只能听天由命吧!
伯嚭经由修王陵一事,深得吴王夫差赏识,被提封为太宰,仕途风光可谓一时无俩!
自从上次送灵芝丹药后,慕阳借着恭贺的机会又来到伯府。此次,他发现有些蹊跷,伯嚭自服用他开的方子后,已无睡眠困扰,但凭他医者的眼光,伯嚭神色间却藏着一丝疲意,虽然只有一点点,即便是伯嚭本人,也未必感觉到。慕阳便问他近来体况如何?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伯嚭眼神闪烁,言语顾着左右,支吾掩饰过去。慕阳不好再加细问,决定伺机弄个清楚。于是,这天夜里,趁着没有月色,慕阳穿着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来到伯府,翻过高墙,潜入府内,悄悄地隐于假山石间,静静地蜇伏观望。
此时一更刚过,朔朔秋风吹在身上,微微发凉。慕阳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房,新官上任,伯嚭每晚在此处理未完结的公务,看得出,他对新职十分上心!
“梆,梆,梆”打更人边敲边扯开嗓音高喊着:“天干地躁,小心火烛……”
二更了,慕阳依然静静守候着。这时,府仆来送宵夜,在烛灯照面之前,慕阳率先蹲下,躲藏在石后。府仆依如往常走过,毫无查觉。随后便传来书房开门与主仆交谈声。府仆送完宵夜,并未多留,照原路返回,依旧没有发现假山后有不速之客闯入。提灯的亮光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周围又陷于一片漆黑中。
建造假山,为了突显石头的奇、异,堆砌用的石块奇形怪状,没有一块是平整的。所以,慕阳趴伏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特别吃力。假山后是一池塘水,庭院又十分安静,稍微一点动响,在静甯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慕阳不得不用双手紧紧拽住突起的石棱,防备从假山上滑落。若抓个一时半刻,凭他的功夫,自然不在话下,但是现在二更都快过去了,伯嚭依然待在书房里,且看起来并无蹊跷之处!
“梆,梆梆!天干地躁,小心火烛!”更声从远至近,又从近到远,最后,消散于沉冗黑夜中。三更了,看来,是自己多想了,或许他的疲色是因为初任要职,过于紧张导致,而他顾忌别人知情,才故意隐瞒,这在是官场十分正常。那些当官的,总喜欢彰显通达干练,而将短处、缺点,深深藏起。
守了两个时辰,慕阳手脚僵得不能动弹,此时若有一阵大风刮来,他肯定四脚八叉地摔倒在池水里。又僵又麻,真得抗不住一点风力。可是,总归要回去,没办法,他缓缓抬起右臂,试着活动筋骨,然后轻轻甩动。正当他摇晃左手时,书房灯光一灭,慕阳吓得赶紧低头伏身,趴在山石一上一动不动。
“吱呀!”门一关,紧接着,传来脚步走动的声音。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慕阳大气不敢出!待到花园里重归于宁静,慕阳才回过神来。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遭闯入他人府中,对错不论,总归是心虚的。
现在,偌大的庭院,除了花草树木,就只有他。慕阳顾不得许多,一纵身,从假山上跃下。“砰!”摔倒在草是上。好在府里的仆从白天干活累,此刻正睡得沉,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响动竟毫无觉察。
慕阳在青草上躺了一会儿,气血开始缓和,发麻的四肢,逐步有了知觉。但是接下来的,却是让他苦不堪言。原来,麻劲过后,筋络像被蚂蚁撕咬,十分难受。寻常若一手或一足僵麻,已经吃不消,更别提慕阳四肢全部僵硬,那感觉,像千万只蚂蚁起劲地啃吃,痛苦得让他直想撞墙!
慕阳深怕自大挺不住,紧紧咬着牙关。好在,气血越来越通畅,那撕咬的感觉亦越来越轻浅。举手,抬足,已能自如活动。慕阳赶紧跃起,他要快些跟上伯嚭,才能知道,这位太宰大人深夜出府,究竟所为何事?
这时从府院后门传来“嘎吱嘎吱”响,正是车辙滚动时发出的声音。慕阳急忙一个“鲤鱼打挺”,朝响动处急奔。后门虚掩着,一辆微弱光亮的马车驶离伯府,慕阳急忙跟上,循着它的踪迹奋起直追。
马车绕过数条街,渐渐远离了繁华处,最后,在一栋僻静的宅院前停下。伯嚭从马车里跳下,这会儿的他身穿锦服,看着像是一位富贵公子,环顾四周一番,确定无异常,方才走上台阶,叩动大门上的铜兽环,“咚咚咚!”伯嚭仔细聆听,见屋内悄无声息,再次叩门。“咚咚咚!”力道比刚才更大些,等了片刻,院子里传来细碎走却声,屋内人打着哈欠,不耐烦说道:“谁呀?半夜三更,还让不让人睡觉?”
“丫头睡得跟死猪一般,害得姑奶奶觉也睡不安稳!”话音刚落,门开半扇,探出一个披着锦衣、睡眼迷离的女人,她倚在门檐,耷拉着眼皮、含糊不清嘟嚷道:“谁在敲门?”话音明显透着不满。
“是我!”伯嚭低沉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