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枳丰作战勇猛,为击退敌人立下大功,免国于险境!大王十分赞赏,特赏黄金十两,由在下交办。”说完他行囊中取出一包沉甸甸的赏金,轻轻放在桌案上。
“这,这是大王赏的?”枳母十分意外。
“正是。枳丰英勇善战。大王论功行赏,这是他应得的,大娘收好!”范蠡将金袋往前挪了挪。
“那,大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丰儿回来?”枳母并未伸手拿金子,而是关心起儿子何日能归家!
绮梅脸上的担忧更重,她紧紧盯着范蠡。
“大娘,枳丰在军中十分重要,战事吃紧,片刻离不得。他说了,待战事和缓,就找机会来看你们。”范蠡不慌不忙道。
绮梅暗暗松了一口气。
范蠡拿出一只靴子,恭恭敬敬地捧到枳母前,沉声道:“这是敌方国王的战靴,枳丰大哥奋不顾身抱住他,让灵姑浮将军有机会斩下他的脚趾,敌王元气大伤,才会撤离国境,越王和越国百姓才得以保全!”
枳母抱着沉沉的战靴,流泪不止,时晌才拭泪问道:“仗打得紧,丰儿可有受伤?”
“大娘放心,枳丰受一点小伤,好在军中有医士给他医治,所以,并无大碍。”范蠡赶紧掩饰。
绮梅在一旁暗暗拭泪,她趁机撇开话题道:“大人此时到来,想必还没吃饭吧,粗茶淡饭,大人不要嫌弃。”
“哪里哪里。刚刚在下吃了些果子,并不十分饥饿。嫂夫人刚从集上回来,还是先歇会儿吧。”范蠡道。
“对,对,对!净顾着说话,忘记做午饭了。”枳母赶忙起身,“阿梅啊,你歇着,饭菜我来烧。”说完急急地朝厨房走去。
“大人小坐。民妇去帮婆婆。”绮梅道。
“嫂夫人请便。”范蠡温和地说。
绮梅走后,范蠡来到院子里,陪着虎子一块儿玩耍。
吃过午餐,枳母又问了些枳丰的消息,都被范蠡给巧妙地遮掩过去。待夕阳至时,范蠡起身告辞,绮梅送至院外。在荫荫柳树下,绮梅将那包金子还给范蠡:“方才婆婆在,不好多说什么。大王的赏赐,差官已经给过我们。这些钱,是大人您的官俸,我不能收。”
“你,都知道了?”范蠡有些意外。
绮梅默默点头。
“我去赶集时,听人传的。后来又打听了许多次,都说,那天去的人,无一生还!婆婆身子不健朗,我担心她知道实情,禁不住悲痛,才一直瞒着!”绮梅缓缓地道。
“村子里的人也没告诉她,对吗?”范蠡问。
“是。”绮梅答道,“大伙儿都明白老人家受不住打击,所以,一直闭口不谈!”
范蠡望着院子里玩得起劲的虎子道:“虎子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嫂夫人其实没必要对他这样严苛。”
“他爹不在了,我若不对他严厉,怕他日后沾染不良习气。”绮梅无奈地道。
“虎子见到嫂夫人,已有几分畏惧,他这个年纪,正是好动、爱玩的时候,太过严苛,并无好处,反而束缚他的性情。因时制宜,严厉没错,但不要让他畏缩不敢向前。因时制宜,方能让他的成长有正确的引导。”范蠡心酸稚子,极力劝说。
“大人的话,我听进去了,日后必对他适时适宜的管教。”绮梅感谢道。
“如此甚好,在下告辞!”
绮梅一定要还给他那袋金子,被范蠡极速避走。绮梅望着范蠡匆忙离开的背影,无助的心里,头一回升起暖意。她走回屋时,枳母肃肃整整地把战靴供到案上,绮梅惊诧地问:“娘,您要做什么?”
枳母凛然地道:“这是我儿子拿命换来的!他这一命,换来君王安,百姓安,值了!我要让子孙后辈知道,咱们家有一位护国保民的勇士,要让他的壮举世世代代地传下去!”
绮梅不安道:“娘,您都知道了?”
枳母拉住儿媳的手道:“娘老了,眼花,可心不花!深夜里,你背着娘和虎子,偷偷哭,娘都知道。娘看你们瞒得辛苦,才装作不知晓。阿梅啊,有娘在,别怕啊,娘能养大丰儿,也能将虎子抚养成人。”
绮梅号啕痛哭,这么长的时间,她独自强撑着的苦与痛,终于在在婆婆怀中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枳母的温言安慰,绮梅心中的愁苦,消散大半,她抹干眼泪,恢复了坚强:“娘说的对,咱们,一定会好起来!”相依为命的人儿呀,终于挺过了这一道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