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过去的事情不可以重来不可以追回,但是通过有心人的抽丝剥茧,一步步揭开,当年的真相总会水落石出。
“最好你配合我,不然我们会两败俱伤哦。”时昀的手加大了力度,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云夫人深深覆盖的记忆又忽然一遍遍重现脑海,那个女人即使身临困境但也一脸自信,眼里是飞扬的色彩,毫不示弱地对她说出这一句话。
现如今,这一幕又上演,她的心还是不甘心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轻易忘记?过去就过去了吗?她的恨难道就能随着时间流散吗?
两败俱伤就两败俱伤,你死都死了那么久,可你的女儿还在这里,我的女儿还在这里,我也都还在。
我赢定了。
“你以为他们会信你的一面之词,嗯?”云夫人突然镇定下来,坐在城主夫人的位置上那么久了也不是白当的,多多少少还是见过不少的场面的。
“我说话的可信度与你说话的可信度,在他们眼中是不一样的。”云夫人环视一周,“还有,凭我的身份,你杀了我你也一样走不掉。”
“我知道,可我至少能杀掉你。”时昀点点头。
“你死了,你怎么保护你的女儿走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时昀继续说,“你死了,他们还是会有新的生活,唯独没有你而已。而你会一直一直孤独地走在黄泉路上。”
云家的狼子野心,他们又怎会不知道?通过李玹得到正统的名义以谋天下。
“那又怎样?呵呵。”云夫人呼出一口气,强硬着语气。
“当真舍得你的女儿?”
“反正你绝对逃不了。”
“那就试试。”时昀灿烂一笑。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她现在在我手上,你们最好不会有一些不该有的念头。”时昀转头对着云猛朗声说道,又继续,“至于云家今天让我平白无故遭受如此诬陷,恩将仇报,云家他日我会一一寻仇的。”
事已至此,再解释或者多说什么,云城百姓对于云家的看法也不会有什么多大的改变的,云家在云城盘踞已久,威信积累了不少,一时云城百姓相信她说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在他们心中埋下一些怀疑的种子,怀疑终会有一日长成苍天大树。
“时姑娘,这就看看你能不能走出这里了。”云猛抱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云家,不会轻易让一个冒犯到了云家威严的人活着在世上,无论这些人是有意的还是被冤枉的。
突然,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悉数声,伴随着的还有一两句苛责声,然后乌泱泱的人自动让出一条路。
何许人来也?在云城,有这般待遇的仅有城主了吧。
李玹站在人群中,仍是那副翩翩公子模样,拿扇子抵着流畅光滑的下颌,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尾巴好像露出来了哦,李玹这般想着。
李伯李婶!时昀定睛一看,他们怎么会被抓住,难道是暴露了吗?
他们被人用粗大的绳子粗暴地绑着,一身褴褛不堪,其中李伯看上去受的伤更重,他挨在李婶身上,两人身形摇摇欲坠。
“时姑娘,不知你可认识这二位?”
时昀眯着眼看向云雷。
“不认识。”
李婶听闻时昀的声音,身形一震,猛然抬头,疲惫青黑的双眼看向时昀,随后立刻又往别处看去,似是不认识般。
云雷点点头,看向周围群众,双手对着李伯李婶,向着众人说道:“这两位,想必大家也不是很熟悉吧,今天云某人不妨给大家介绍一下。”
时昀作不耐烦模样,说道:”你说这些与我何干?还请云家不要为难我一介弱女子。”
“时姑娘这般着急,莫是怕暴露了什么?”
“我只是不想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云雷走上前,扫了一眼周围,挥手下令,“怕到时动手伤及无辜,烦请大家退让一下。”旁边面无表情的侍从们立刻驱赶周围看热闹的群众。
众人一看这架势,心头痒痒。自古以来人们的八卦属性是刻在骨子里的,挤不进人群的,不少人登上一些高层的酒楼或茶楼,倚着栏杆,看着这边,或退到后面,踮起脚尖,削尖了脑袋,挤眉弄眼,支起耳朵听八卦,以作消遣。
人群退散至周围,街道中心剩下了云家的人以及李玹与艾德才。
李玹一副淡淡微笑等着看好戏的样子,艾德才则双手担心地拉着云鸢英,一边劝她不要冲动,怕她一激动就冲上去。
“这两位,时姑娘眼熟吧。”
“啧啧,这不是租予我房子的两位伯伯婶婶吗?”话锋一转,“莫不是想用两位无辜老人的安危威胁我?”
“这两个人乃是秦家的家仆。秦家惨遭毒手后,我也一直在暗自寻找真相,我从来不相信那是一场天灾。唉,现在总算找到了,也算为秦家做了一份力。”云雷指着李伯李婶,摇头叹气,惋惜尽在言语中。
不远处的人群发出骚动,什么,找到当年的真凶了?这两个大伯大娘就是凶手?
要知道当初秦家十几条人命,说没就没了。那秦当家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呐,却不想遭了一场大灾难。
“云城主,您找到真凶啦?可是仅凭这两个人的力量,怎么会......?”人群中有人发出疑问。
“仅有两个人当然不会有那么大的能耐,但,如果是与魔教狼狈为奸呢?”
“什么?”
“派人调查暗中得知,当年这两人红了眼,猪油蒙了心贪图秦家财物,被发现赶出来秦家,心怀愤懑,又为得到秦家财物,竟联手魔教,对秦家犯下滔天罪行,可怜那秦家十几条人命丧身火海。”云雷激愤不已。
“啊、啊啊......”李伯双眼通红而疲惫,手指颤颤巍巍指着云雷,青筋暴跳,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李婶忍住眼泪,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直摇头来否认。
他们说不了话了。
为了坐实罪名,竟这般残害!时昀加大手中的力度。
“魔教多年来一直南下骚扰江南,其中最深受其害的是云城,如今狼子野心已藏不住,杀害了众多侠者,破坏群英大会,之前竟欲刺杀我儿,而今我夫人又受其威胁,意图颠覆云城。”云雷怒目,青筋在额角蛰伏。
周围群众纷纷发出嫌弃的声音,甚至有的已经对破口大骂起来,什么难听的话语都有。
云鸢英目光注视着时昀,手心已被掐出四个白色的月牙痕,一边是她敬重喜爱的父亲和最疼她的母亲,一边是她好不容易交上的朋友。
时昀不得不怀疑,云雷已经对他们有所察觉,到底是哪一步被怀疑了?还有“秦复”他在哪儿?
心思千回百转,眼下无论如何,她得逃出去,她手中的筹码显然更大。
“姑娘,趁早领悟吧。念你尚且年轻,虽为魔教中人,却还有教化的机会,说出你们在云城的据点,对大家也好。”云雷放缓了语气,慢慢诱导了起来。
“魔女就是魔女,城主别信她!”一个人欲冲进来,被侍卫拦住。
“哼,红口白齿,空口白话就认为我是魔教中人了?城主大人好大的威风,这两位老人为何说不出话来,城主心知肚明吧。”
“既然姑娘一定要执迷不悟,就不要怪老夫狠心了。来人,给我拿下她!”云雷退后挥手,身后的人齐刷刷运起弓箭。
周围的人屏紧了呼吸,箭在弦上。
“这个女人的性命,你不想要了吗?”时昀逼迫云夫人挡在她前面,威胁道。
“夫人!“云雷进退两难。
“爹爹,别!娘亲还在啊昀手里。”云鸢英上去阻止云雷,扯着云雷宽大的衣袖,眼泪汪汪乞求道。
云猛手里的剑蓄势待发。
云雷摇摇头,长叹,闭着眼睛,似乎不忍心,踌躇不已,复又睁开眼睛注视云夫人,摆摆手。
“放了我夫人,让你走。”话语一落,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和其他的侍卫纷纷让开一条路。
“可是这两位的生命如何就不关老夫的事情了。”云雷剑指李伯李婶,复开口。
时昀头也不回,推着云夫人走,“城主大人的计谋可就要落空了,我时昀从不会受胁迫而认未做过的事情,牵连无辜之人,皆因我而起,放了他们,他们有什么危及性命的话,你的城主夫人可就是一具尸体了,既然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我是魔女,那我便当了这魔女吧。”
“若是你敢让人暗中跟随,我随时了结她。”
时昀尝到了口里的腥甜味,只要这个女人在她手上,云雷就不会轻举妄动,云夫人作为连接清河城与与云城的桥梁,光是她娘家背后的势力就让云雷不敢轻举妄动。
“谋财害命者,人人得而诛之。姑娘这话云某不敢苟同。”阳光下弓箭头闪耀着寒光。
时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咧嘴一笑,“云夫人可比两个平民百姓尊贵多了,不是吗?”
“你!”云雷气急败坏,云夫人是他的夫人,也是清河城与云城的利益连接,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饶是他也不能承担的。
身体上的劳累和心里上不断暗示提醒自己不能懈怠,时昀已是强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