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砂砾大小的石子打来,却将南秉恪生生击出了一个血窟窿,不善攻击的南部长在南辰手中如同一只螳螂,随时有可能被他吞进肚子里。南辰手里抛着一粒小石子,示意南秉恪安静,继续盘问他道:“南山体测时法力的狂暴,夏唯山顶遇袭,还有今天她记忆的松动,都是部长您的所为?”
但如果不是他今日挑动了夏唯记忆的封印,南辰倒也无法寻到那一丝法力的气息。南辰看着南秉恪,猜他可能是以为那晚派南问源打入夏唯体内的法术,还在起作用才对夏唯施了法。
“部长?我可没有什么权力,权力都在高层那些说一不二的人手里”南秉恪褪去烛照的黑袍之后,里面还是一袭九重天的白衣,他衣冠端正,却神色黯淡地道:“我只是想救火族。”
南辰察觉到烛照人的逼近,知道自己如果不在这里多问一些信息,交给火族之后公布出来的报告,就没有多少可信的内容。这位可是九重天的高层,烛照的要员,火族一定会在这件事情的公文里遮遮掩掩。
“于是你在体测场内留下了菱形法力,想要嫁祸给客族?你以为这是在帮助火族?”他循循善诱地说道:“而我就是从那一片菱形法力中,发现了你微弱的法力气息。”
可南族长当时说幕后黑手在火族,也就没有放出消息,只有南辰和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这件事。南秉恪部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被怀疑了足足三个月,在他被背后每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呵”南秉恪先是被噎住,随后又突然笑了出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觉得你查得到的东西,宁族可能会查不到吗?当时南敬尤将此事交予了仇族长调查,可他的报告里却将火族往客族的方向上带。你认为他是什么意思?还是说因为他是火族南辰少爷微不足道的朋友,烛照要留南少爷几分面子?”
南辰瞬间闪现到南秉恪身边,打散了他偷偷布的术法,将他反肘压下,用膝盖封死他的行动道:“如果他伤害火族,烛照一定会讨伐。就像你伤害我的母族,我也会讨伐你一样。”
“火族!”南秉恪看见烛照的人离他咫尺之遥,朝着覆面的南辰喊道:“火族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徇私枉法的行为,就是因为有你们所惧怕的那一层层人情关系存在,才会这么堕落!你们就任由火族只由高层的人说话吧!你们就对他们滥权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它早晚都要堕落!”
“那不然”南辰对南秉恪的话无动于衷,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像你一样为所欲为吗?你知道害死了夏唯,火族会更加麻烦吗?魔界送夏唯过来,不是不知道这片大陆的人厌恶魔人,他们甚至巴不得我们仇视夏唯。夏唯在魔界不受待见,如果夏唯死在了道界,魔界刚好可以借此发兵火族,你觉得其他道族有多少会帮我们?他们会等我们亡族之后,和魔人们谈条件,天上的神界一直忌惮着火族一家独大,也不会插手地界的纷争。”
“这只是你的猜测!”
“火宁的关系您不是亲口告诉了我吗?”南辰提起他道:“火族留宁族做人质,宁族也给火族提供虚假情报,不愿意为火族卖力。南部长,你都知道的啊。如果你当真为了火族着想,就应该用成熟的方式保护她,而不是逼火族处在极端的位置上。”
南辰松开手,任由烛照的人前来束缚住了南秉恪道:“别被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啊。”
是在利用你的手干掉夏唯,发动战争,削弱各个道族的实力。是有人在用你对火族慢慢变质的爱,来伤害火族。南辰想到这里捏了捏拳,幕后的人简直令人生厌,把玩别人的情感,还引诱他掉入深渊。
南秉恪从南辰的言语中回过神来,他还一直疑心九蔓歌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夏唯的能力和伤势。九蔓歌原来一直都在刺激他去杀了夏唯,好坐收渔翁之利。他虽然不知道九蔓歌为什么放弃了对十八代的控制,可能是她能力不够,也可能是她有了更感兴趣的东西。
但无论如何,黄雀都是她。
在南秉恪被烛照带走前,经过南辰身边时,南辰问了他一句道:“你那天晚上为什么派人去攻击夏唯?”
“为了在她的记忆上撬开一个缺口”恢复了理智的南秉恪,面上又露出了习惯性的笑容,这是一幅疲惫又木讷的笑,像是为了应付什么而刻意练出来的笑容。他说道:“九重天承诺外族不让柴域少帅和夏唯见面,派外系烛照布置了一个封死她记忆的术。我在术上改了手脚,她理应必死无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还会活到今天,我也不知道九城和魔族又有什么纠葛。”
“大人”烛照的人恭敬道:“我们需要带走他了。”
“嗯”南辰却还在南秉恪的话里没有抽离出来。他说的应该是那天派南问源去施的法术,那道阵法居然是致命的。
南辰看着南秉恪的身影,他卸了笑容,被烛照带走。不知道该作何感想的南辰,看着不远处的溪流潺潺,思绪从冗杂纷乱慢慢归于了平缓。
可一道法力在众人都放下戒备时惊现,掉以轻心的烛照被没有指令却自行攻来的雪画打了个措手不及。雪画赶到南秉恪身边,抽出了短佩刀,面目表情地道了一声:“主人。”
南辰看着方才还像没了五感,跪在地上的雪画,突然之间打乱了烛照的行程。南辰不做犹豫,打算像那儿奔去,可面前的场景再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自行攻击的雪画没有解开南秉恪的束缚,反倒是一刀刺进了他的心脏。在他凝滞的面孔倒下后,雪画抽出短刀,仍旧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看着刚才还被她称为‘主人’的那个男人陨落。
颢天部南秉恪的身躯却应声倒下,再也不伏起。
九重天师者,平定内乱的火族功臣,千方百计除去夏唯的阴谋家,就这样被人抹杀了。没有大起大落,死得不明不白。
南辰站到行凶者的面前,这面色惨白的女子再次举起了佩刀,南辰看着她的动作,在指尖不动声色地预备起了法术。可是雪画抬起的刀刃最终划向了自己的脖颈,殷红的鲜血如同绯色的染料,淌过她每一寸白皙的肌肤。
依旧是那副煞白骇人的脸,但在她颤栗的眸里,离她最近的南辰清清楚楚看见了她眼中的恐惧。雪画倒下之前,南辰听见她发抖的声音说道:“千万别相信血...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