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暗谋(2 / 2)原配洗白日常首页

阿竹感觉自己被糊弄了。

命妇冠服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怎能叫虫子得了便宜?她思忖着,略微想起,主子回来时就有些狼狈,这其间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安然心虚,怪这两处太显眼,但凡有些心眼的,一看便知。她尤为担心,方才那副模样,叫外人瞧出了端倪。幸而未碰上谢婉,否则解释起来便是欲盖弥彰,全然奔着死去的。

思量之下,不如装病几日,也顺道避着谢元桢。

翌日,安然对外称病,亦免去了去卢氏那头请安。

近午时,她躺在罗汉榻上,脸上反扣着本《博物志》。醒时,阿竹正忙着摆膳。

饭香四溢,她睡眼迷蒙挪步至桌前,尝起她念了许久的佛跳墙。耳边皆是阿竹唠叨的琐事,她听得漫不经心,直到阿竹说:“宫里有消息,说圣上命大人监斩兄长,大人不从。”

当下安然清醒了不少,又听阿竹叹息:“大人抗旨,可会牵连谢家?”

安然一笑置之。他当然得抗旨,不抗旨,那便是无情无义之人。像他这般聪明的,再没有些软肋,圣上哪里敢收为己用。

再者说,陆首辅权势滔天,谢元桢是他的爱徒,两族联姻不是不可能,圣上心中早有防备。

“不至于,你莫要多想。”安然格外平静,细细品着菜肴,全然不关心阿竹所言。

阿竹惊愕:“夫人的心真大!抗旨不尊,得杀头!”

她睨了眼阿竹,摇头莞尔:“夫君至今还未在朝堂上吃过亏,哪里会陷自身于不义?阿竹你太小看他了。”

迄今为止,谢元桢仕途顺遂,可君心难测,孰知日后会如何?阿竹低头嘟囔:“奴婢怎懂得这些个道理?”旋即又道:“夫人不如求求安贵妃,保大人无虞。”

“此事不宜闹到后宫去,朝野上下这么多双眼睛。”她回应,心中不免嘲讽:贵妃有何用?日后还不是一样死在谢元桢手上。换句话说,即便那些不该死的都死了,也轮不到谢元桢这位活阎王。

更何况,一个政变夺位的皇帝,脑中不会全然是儿女情长。他惜才,如今看中谢元桢,正如他早年发现程颐一般。撇去有陆首辅这等老奸巨猾的师父,他是极欣赏谢元桢的,又怎么舍得他去死,横竖是在拿他的仁心试他的忠心。

可惜,如今只有做过鬼的她才知晓,谢元桢其人心狠手辣,有无忠心她不知,横竖没什么仁心的。圣上自诩英勇果敢,又怎会明白谢元桢的盘算。

安然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满心仇怨。谢元极一死,而后便是陆首辅与陆允姿,接着便是她了。这衣锦衣玉食的谢夫人当不了许久。

阿竹提醒得对,她须得借借安贵妃的名头,不是为谢元桢,而是去求一人。她搁下筷子,走到书桌旁,提笔洋洋洒洒写了几行字,小心翼翼装进信封交给阿竹,吩咐道:“替我送去太医院,寻一名为陆琮的御医。”

阿竹接过信,踌躇不已:“夫人得了何种疑难杂症,值得点名道姓的请人?”

“小毛病罢了,不足为道。我也是听旁人提及过,想邀来问问诊。”说罢摘下耳边嵌金雕花玉簪给阿竹,“拿去打点,可别误了事儿。”

阿竹接过发簪,屈了屈腿:“奴婢省得。”

安然交代完,又不自觉心虚起来。追根究底,是不确定陆琮是否还念往日情分。

陆琮家道中落,入京时身无分文,穷困潦倒,还险些被人卖作小倌儿。她爹将他带回来,供养了好些年,这才叫他体面的活了下来。她初见他时,他方十五,偏偏谈吐十分老成,她爹瞧他写了一手好字,便劝他授课于她,顺道赚些银两。

他受了恩,自然竭力教导。撇去起先她对他的百般为难,他们之间如亲兄妹般。若不是程颐与他水火不容,想必也没后来那些糟心的事儿了。

陆琮欠她的,她如今要回去,应当不过分罢。

安然思忖着,耳边传来打斗声,不禁思索,起身推开窗,只见落叶欶欶而下,外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她连忙阖窗,静默片刻,方意识到,那两人竟打到了屋顶上。她竖起耳朵仔细听,不过三招,上头就没了动静。

今儿是怎么了?谢府暗卫从未露这么大破绽,难不成……她思来想去,浑然察觉事有蹊跷,又不敢妄下判断,直至门外有人扣门,吓得她僵了僵身子。

她未回应,默默抚住腰后的匕首,只听门外是个女声:“夫人可是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