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三章 密赴‘花果峪’(2 / 2)方国的复兴首页

“她这是怎么了?”

方青靠近松子,有些不解地轻声问道。

韩松子怔怔地看着似乎还在晃动的房门,默然无语······

一个时辰后,大队人马集合在‘桃园’练兵场。

这两百人的精骑,骑着各色戎马,雄赳赳地排列在五百人的步兵方队之前,所有人按照白病子的军令,在内里的藤甲之上,又套上了粗制的毛麻夹衣,不仔细去辨,还真看不出来都是些暗藏杀意的悍士,除了两个骑着黑骠戎马的,其余五个卒长各自站在队列之前,统一等候着白病子的下一道军令。

白病子,正和范豹、师仪以及公主练兵场的议事房商量着如何分兵秘密进入丰水城的细节。

大伙儿分坐在漆案两侧,白病子身边左右紧挨着两个人,一位是个脸色黝黑、双目炯炯的魁梧汉子,另一个个子细高,面色白净,文质彬彬,像是个书生。两人均着军服,神色自若。

病子已经给范、师二人做了介绍,这俩人,是白病子从天水带来的师兄弟,都是资深的刀客,使得兵器和病子一样,都是一尺长的檀木柄、三尺三寸长的板刀面,身材魁梧的叫做呼延烈,书生模样的叫乔卓,白病子刚刚提拔的两个旅帅里,他们两个都位居其中,这次,被白病子叫上一同密赴丰水城,足见病子对这次任务的重视。

范豹提出自己的顾虑,受到叛徒的影响,他已经把丰水城里的墨侠都撤回了戎寨,现在丰水城里的敌情他们已是一无所知,敌在明,我在暗,他担心一二百人了方国的都城,万一对方早已设好了圈套,那这点人就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了,师仪建议再送二百步卒秘密进入丰水城,剩余的三百人,就留在‘马桥’接应便可。

白病子和呼延烈互相看看对方,随后却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都向乔卓投去。

乔卓看看他们,似乎早已胸有成竹,他注视着范先生,开口说话了。

他是标准的西戎语言,虽然在戎寨已经练习着说了些本地话,可依然半生不熟的,听起来颇为难懂。

待他静静地说完,白病子做他的翻译,笑着对大家说道:

“乔旅帅的意思,是得把兵马分批从各地潜入城中,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只有化整为零,他建议十人一组,由什长拿着统一画好的地图,从不同的方向秘密进入丰水城,而且,他认为,这戎马也得想法子一同进入城里。骑兵没了马,战斗力就谈不上了。”

“嗯,乔卓的想法很对!现在这‘马桥’,肯定被对方严密监视起来了,我们若大队进入,必定泄露行踪,看来,得从其它各处想法子进去了。这地形,怕只有公主能熟悉些,就请公主谈谈她的想法吧。”

半天没说话的方青,一直眉头紧锁,听完范豹的话,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进入水乡的水路有四五条之多,战马可以随人上船,进入水乡,而且,荆国忠他们也没办法全部拦截住水路。我看,他们必定把防守重点放在‘马桥’,乔卓说得对,我们应该化整为零,分批进入水乡。”

“以我的看法,不如在‘马桥’这一路做点文章,掩护水路入关。”

沉吟了半晌的师仪,也说了话。

范豹又思忖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是这样,我自带上全部骑兵,扮成做生意的晋地客商,拉些老醋、小麦,从‘马桥’入方国。‘马桥’埋伏下二百步兵,作为接应。其余三百人按照公主的计划,待接我飞鸽传书后,再从水路分批进入水乡,切记,务必化整为零。我这路若无事,一旦先进了水乡,我便会重建秘密集结地,接应你们到来。若我被包围,也会通知你们,我此处自有步兵来救,你们不必担心,要在白师帅统一指挥下,保护好公主,立即返回戎寨。”

众人即刻按照范豹的安排,开始分头落实,师仪叫来虞无双,给范豹配齐了他所需的货物,吃过饭后,他带上骑兵和步卒,混杂在驮着老坛醋和小麦的骡子和田马中,先行出发了。

其余部众,在公主和白病子他们的细密分工下,也分成若干小队,前往水城西南方的石堆集,在那里等范豹的消息。

大约在未正,范豹带着这群晋地的“客商”,从东北方向,徐徐进入了马桥。

和往常一样,马桥依然人来人往,此地虽小,却是方国边境最重要的商贸口岸之一,平日里,往来最多的,便是方国和晋国两地的客商,晋地素产荞麦和和糜子,雁门关离马桥也不算太远,那里畜多草丰,方国人很喜欢雁门关的特产田马,而晋国人,却对方国的冶铁和编制品极有兴趣,两国间的商贸活动已开展一百余年,现在,边地安宁,这生意也日渐红火起来了。

范豹的‘商队’是化整为零,分批进入马桥地面的,他化装成一位晋地的老客商,和二十几位兄弟牵着马,说说笑笑,缓缓进入了马桥。

令他奇怪的是,除了关口的七八位零零散散的兵丁,倒也没什么大队人马秘密埋伏、伺机而动的迹象。

毕竟是在大白天,还是在人家的底盘上,范豹保持着高度警惕,默默寻思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又走了一里来地,见这四周的确没什么动静,范豹立即把队伍聚集到道路边的一座桦木树林中,他命人速给白病子发去飞鸽传书,然后四下放出警戒哨,观察前后动静。待半个时辰后,天色渐渐暗下来,他这才稍微放心了。

夜晚,从来都是两军对垒时,弱势一方最可利用的天时之利。

范豹和六七名精挑出来的步卒,驱赶着几匹驮着糜子和老醋的戎马,重上大道后,亮起火把,向着水乡进发。

亥初,他们安全抵达了水乡。

这时,公主和白病子他们已经分头从三个渡口,分批乘船,前往水乡。

范豹从水路进入了‘桃坞’,他想先去临时据点看看,在他心里,这个地方,至少还是安全的。他和随从都灭了火把,轻纵身体,范豹亲自跃上院子边的一颗桃树上,悄悄攀上去后,他拨开枝条,看见院里的一片漆黑,他心里一喜,随后跳入院内。

逐一查看了院子的每个角落,没有埋伏,看来,自他们走后,这里尚未被对手发觉。

范豹又命人轻开院门,到临近四处探看后,都无异象,他这才燃起豆灯,喘上了一口气。随后,看看院后岸下,小船还系在水边,他心里又是一喜,随后,便命两个兄弟行船,顺着往南的水路,前去接应公主他们。

可这四五百人,聚在一起,不闹出个动静来,实在太难。

范豹略一思忖,便动身前往‘鱼香阁’。

他从代虎口中已知眼下的方如镜,早和往日不同,田黍子继任行军司马后,和荆国忠分庭抗礼,荆国忠虽然兼任着大司马,可这少宰毕竟引起了伯相国的权力嫉妒心,俩人日渐貌合神离,这里里外外,搞得他是焦头烂额,疲于应付,姜叔臾又被国君任命为丰水城军尉,把荆国忠的兵权又分出去一部分,更让他如坐针毡,而姜夫人却苦无良策,搞得整个姜氏集团大有内讧之势。

在这种情况下,范豹当然希望这褒夫人的日子能好过一些了。

他依着惯例,从后门进入了‘鱼香阁’。

褒夫人热情中饱含着更多的感动,墨侠豁出性命救出了自己的儿子,还派人把他护送到秦国,而这眼前的范豹,便是最大的恩人了!她含着泪,让店子里的伙计赶紧给他上茶,自己准备亲自下厨,给恩人做上一道她拿手的‘蒜爆鱼’。

店子里的伙计也明显多了起来,范豹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他们的禁卫军身份来,看来,这方如镜还真是费尽了心思了,上次差点弄丢了儿子,往后这老婆再保护不了,还别说一国之君,就是一个男人,他似乎也不够格了。

反正自己也饿了,范豹没有拒绝夫人的佳肴美酒,一气喝下了夫人亲自敬上的三碗酒后,他一边吃着这香喷喷的鱼,一边告知了夫人自己的来意。

“又是这帮恶徒!他们,不搅得方国鸡犬不宁,大概是不会甘心的!既然如此,我也绝不会坐视不管!如镜已经在着手对付他们了,他也隐忍了这多年,总是要出了这口恶气的!”

褒夫人杏眼怒睁,已然义愤填膺。

“现在,你们既然已经潜入了水乡,而且他们也没有察觉,这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先生说得对,眼下情况不明,还不能擅入花果峪,我看,不如让这些兄弟们暂到‘黄果山’,那是我的娘家,也在丰水河边,山林不高,但果树很密,离花果峪也不过三四里的山路,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赶到的!”

“他们从水路进来的,能否从丰水河走水路,到那‘黄果山’?”

“可以的,水乡的船可以到‘黄果山’下的渡口。”

范豹一直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

他吃完了东西,看看屋子里垂手而立的伙计,又看看夫人,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褒夫人已然会意,她命左右都出去了。

“夫人,你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的热闹之所,你好好想想,可曾听说这羌湖岛这个地方?”

褒夫人摇摇头,说自己一般都在盯着后厨和账房,这大堂里顾客们的流言蜚语,自己倒是很少去听。

思忖片刻,她站起身来,叫来屋外的伙计。

“大牛,你悄悄去问一下其他几个兄弟,看有谁知道羌湖岛这个地方?谁知道,便让他进来问话。”

大海立即出去了。

“范先生放心,这个大牛,是我最放心的伙计,也是如镜身边的人。办事牢靠着呢。”

范豹笑了,请夫人谅解自己的过分谨慎。

不一会儿,大牛进来了,后面紧跟着一个着青麻深衣的小伙计。

“夫人,小山子知道这个地方,他也是听食客说的。”

大牛俯身对褒夫人说道。

大家一起看着小山子。

小山子站在案前,毫不拘谨,清清楚楚地说道:

“夫人,前几日几个西戎的客商,在咱店子里吃饭时,一个大汉似乎突然说出来这个地方,可被另外几个人制止住了,也就没再说下去,当时,我正好走过来给他们上菜,他的嗓门大,我就顺带记住了这个地名。”

“你能确定,他们就是西戎的人吗?”

范豹突然插话问道。

“应该是,他们衣服可能会骗人,可说话的口音不会骗过去的,我们搞这一行,这天南地北的食客,说什么话,是哪里人,我们都能辨出个八九不离十来。”

小山子肯定的回答。

褒夫人请他们出去了。

“那我即刻让人帮你弄些船只,载墨家的兄弟们到‘黄果山’。”

范豹忙弯腰致谢。

半个时辰后,在大牛带来的几位伙计的协助下,范豹带着二十几条小船,赶往了水乡的渡口,在顺利接到公主、白病子和众弟兄后,大队人马,在大牛等人的指导下,便沿着丰水河,悄悄赶往了黄果山,而公主则带着呼延烈和乔卓赶往桦树林,按照自己熟知的地形,率领这部分人,绕过水乡,直奔黄果山。

恰好,白病子和范豹同处一船,范豹想到这羌湖岛,而病子也正是久处西北的人,便顺口问起他来,可曾知道这个地方。

“我知道啊,美丽又神秘的羌湖岛,我是天水人,自小就和羌人后来称作西戎人打交道。羌湖是古羌人的生命之湖,但它在方国境内的终南山下,你这大名鼎鼎的范司败,竟然会不知道这个地方?”

范豹听得目瞪口呆,这要命的地方,却早就被自己人给装在脑子里了!他居然还左右打听,真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一次都没有去过,听说羌湖中心有个小岛,岛上住有古羌人,一个个骁勇善战,义渠国里,打仗最勇敢的,便是岛上的这群羌兵。”

船在黑夜里,继续缓缓前行,白病子给范豹继续介绍这羌湖岛。他说,西戎也只是羌人到了这个时代的一个叫法而已,现在的这帮羌人只是古羌人分支出一个比较团结的老部族,他们保留着很多先古羌人到习俗,因此,又和那些惯于杀人掠货的强戎不同。

范豹默默记下来。

逆水而上的夜渡持续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到了亥正,船队才算抵达了黄果山下的渡口。此时,已经提前赶到的公主已经在准备迎接他们了。熟悉地形的大牛带着大伙上山安营扎寨,呼延烈带了一个小队扎在山脚,细心的乔卓带了一对人马守在渡口附近。

这个时节,正是隆冬时分,细心的白病子在出发前,便备足了粮草,可依然百密一疏,他差点忘了少主交给他的东西,原来临行前少主命人送来一件狐皮大氅交给了他,并托他转交给公主御寒。直到这寒意袭人的深夜,忙完了安营扎寨之后,他才突然想起,他忙取来大氅,交给了公主的随从,请她转交给公主。

而兵士们把稻草铺在身下,以之取暖,大家奔波了一天,都有些饿了,病子遂命人抓紧生火造饭。

范豹和公主稍息片刻后,便和六七位精骑牵着马,沿着山路,秘密潜往花果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