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佑安慰了董大,将他送回家,碰上董母,因见董母讪讪的不大自在的样子,也没多留。便和帮忙的人散了,各自回家。
那董母仍强说一句:留下吃茶吧。
崔佑回到家里,朱夫人的嗓子早已诅咒哑了。她不怕被人听去告诉县尉老爷,她甚至觉得能拼上自己的命能给他傅平起添一点堵,都是值得的。崔佑自是不会告诉她们,遭到的县尉府的对待,怕她们徒增愤恨。
只是当筠娘施施然捧上一杯水来,崔佑望着她恬静的面庞,心头突然一抖,立马想起了白面王郎来。他隐隐觉察到,王公子似乎和筠娘有着某种联系。
想到这个,崔佑捏着水碗的手骨节更分明了。他们会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买下那只竹蝉?一连串的疑问,使得他无法再平静地和筠娘坐下去。推说自己不舒服,回了房间。
碧桃嫁人了,他终究是在意的,筠娘有点失落。
碧桃出嫁了,可是村里的生活还在继续。董母似乎也没有比成为县尉亲家之前更滋润快活了,她依旧要做自己的家务,依旧关心着村外的那几亩田地,日日遣董大去田里好几次。只是有一样,董家又买了一头牛,这是一头壮年的黄牛,体格健壮,有的是力气。把全村人的眼睛都羡慕红了。
这天阳光正好,董母牵着牛去河滩饮水吃草。朱夫人正在河岸上开荒的菜地里伺弄萝卜。董母只顾着走,没成想菜园子里蹲着个朱夫人。既已看见了,又想着赶紧快快走过。朱夫人哪里肯让她轻易过去,高声道:
呦,这不是县尉老爷的岳母大人吗,怎么还亲自放牛啊。早听人说,县尉老爷是个孝子,怎么没找几个奴仆把您老给供养起来?
董母早就料到,自家和县尉老爷结亲,必会引来有人对她攀高踩低的猜测,尤其是这个朱夫人,她既和傅老爷有仇,又素来知道自己有意要攀过崔佑。这一顿讽刺挖苦,是躲不掉的。如今当头撞上,也无法了。
董母毕竟是年高有识的人,这个时候,示弱比逞强有用。于是换上一种悲戚的脸色道:
他大嫂,这话可真叫我没脸了。那县尉老爷是什么人,他要我的女儿,我那敢说一个不字。别说一个女子,就是那稀世的珍宝,他要说要,弄得家破人亡也得孝敬上去不是。
一席话,说得朱夫人脸上不知何色,无话相接。
只听董母又继续道:
他大嫂何必取笑我老婆子,我哪里敢攀附县尉大人,做他的岳母?我只求他能善待我的碧桃,不开罪我的大郎,就烧高香了。有什么罪是我老婆子受不了的呢?
说完,扯起衣袖抹起眼睛来。
那朱夫人是个直肠子,见董母说得可怜,不由得一面后悔自己言语的莽撞,一面又恨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