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秋啊,下去吧。”
“是。”
秋辞虽然很想替自家主子说句话,可在三公子平映期面前,他没胆这么做。
比起谦和的二公子,这位三公子简直是个阎王,还是个不讲道理的阎王。
府里上下都知道,宁愿得罪一家之主平盛荣也万万不能得罪这位三公子。否则,他会让你明白生不如死是怎样的体验。
“幺鹿,起来,再不起你都要成瘫子了。”
平映期伸手拉拽平映文。
“别拽,我自己来。”
一遇见平映期,平映文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大。
作为同是平盛荣续弦所生的只差一岁的兄弟,平映文实在不明白自己这个哥哥为什么以折腾自己为乐。他刚回平府,平映期就说他眼睛长得像林中受惊的小鹿,随口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幺鹿”,一直叫到现在。
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是三哥在做,平映文心里很佩服他。
他佩服能做事的,明里暗里都行。
不像他。
“来,哥哥给你点儿好东西。比李小五的苦药好多了。”
平映文草草穿上鞋,被平映展拖到旁边的桌前,蔫蔫地用下巴支在桌子上。
“你看,这是我从鬼市上买的。”
平映期将一个形容可怖制作粗糙的石雕小人偶放到桌上,平映文和人偶眼对眼,目光依旧呆滞。
“里面可大有玄机,你看。”
平映期按动石偶头顶,小人偶嘴中吐出一块圆圆的好似药丸的东西。
“这是南疆特制的去痛药,尤其对头痛有奇效,我昨天找人试过,还挺灵验。吃了吧。”
平映文微微上翻眼睛,看着平映期。
“哥哥知道,我们家幺鹿一得病就头疼,肯定睡不好。那个狗屁李小五只管治病,也不管人舒不舒服。”
平映文把药丸放在嘴里嚼,平映期看他这么听话,不由笑着给他递水,露出一口焦黄的牙齿。
“挺好吃。”
平映文口齿间留存着奇异的药草味。
“不怕我毒死你啊?”
平映文嚼过药丸,被药味刺激,清醒许多,他听平映期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明白,他又开始耍疯了。
初见平映期不冒出一丝害怕感觉的人得颇有胆色,这位爷的长相和画上的地狱鬼差如出一辙。平盛荣大概当年也未想到自己仪表堂堂竟有长得如此丑陋的儿子。面相丑陋,身材矮小,还不知什么原因左肩高右肩低。丑也罢了,平映期偏偏特别痴迷于用自己这副长相吓人,还对自己吓死过的人数颇感自豪。
再加上偶尔神叨叨的话和一口黄牙的诡异微笑。
平映文只能说,自己和他相处数年才逐渐习惯了些。
“不怕。”
平映文说完又爬回床上:“秋辞。”
秋辞把桌案上平映展送的游记递给平映文。
“别呀,幺鹿,听哥哥给你讲故事怎么样?最近可有不少好玩的发生呢,你想不想听?比如,定北王孟老爷子的?”
“哦。”
“其实孟老爷子回来,不死也得没半条命,笑面虎偏偏要把这种脏事揽到自己身上,还给定北王选了个特温柔的死法,真的是……”
笑面虎是平映期给二哥平映展取的外号。
“三哥。”
“好好好,不跟我们纯洁无暇的幺鹿说这些事,哥哥走了!”
“恭送三公子。”
“幺鹿啊,你说,你还能这样多久呢?”
平映期挑着帘子,寒风迅速压制屋内的暖意,平映文皱眉。
“爱多久多久,把帘子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