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称作南楼,但这家位居京城诸店之首的酒楼可不只座单薄的楼阁。两楼三阁十二院,无尽山珍海味,是权贵巨贾挥金如土,蚀骨销魂的去处,却也给落魄书生半席容身之所。人间百态,皆汇聚与此。可谓京城的奇观。
南楼熙云阁内,黑漆檀木案上,玉炉燃起馥郁的避寒香。琴声悠悠响起,正是名曲梅花三弄。
“洗竹的琴艺还是这么好。”
曲终,一素衣人挑帘入内,只见他四十左右的年纪,面有菜色,左额上歪歪扭扭的疤痕略带狰狞,行走微跛。
若走在街上,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跛子竟是大理寺新上任的少卿——江亭夜。
“月还兄。”,琴前之人起身施礼,“月还兄稍坐,我让他们传菜。”
“不用,我进门前就叫过了。”,江亭夜坐到饮食所用的方桌前道,“我可又累又饿。”
“月还兄放心,东西足够。”,说话间,平映展为江亭夜倒了杯茶,“这是庐州的六安茶,还有点儿时令点心果品,权当开胃。”
“我尝不出来什么,解渴就行。不怕你笑话,我这又俗又穷的人,要不是你相邀,我才不到南楼吃饭,吃一顿我一个月就得喝稀粥了。”
“月还兄说笑。”
二人的话头被流水般进来的小二打断,凉菜热菜摆上,盘中摆放精致,香气扑鼻。上完各色菜品,小二又井然退下,将门户关好。
“洗竹,你没怎么变。”,江亭夜将眼神从点心移到的平映展带笑的脸上。
“身在京城,蹉跎度日,人如何变。倒是月还兄,外调数年,憔悴不少,改天让小五给你看看。”,平映展盛碗乌鸡红枣汤放至江亭夜手边,“这汤我喝着不错,月还兄也尝尝。”
“你这么殷勤,我都觉得饭菜下毒了。”
平映展也莞尔道:“月还兄,对你我怎可能有那般阴毒心思。”
“也是。”
饭是好饭,菜也是好菜。江亭夜开始闷头大吃,平映展虽夹了几口,可多数时候,他只坐在那看着。
待一顿风卷残云,江亭夜停筷擦嘴,忽然想起些什么,问道:“洗竹,我记得今天陛下特为定北王在报琼苑设宴,你怎么没去?我不是常朝官,你不一样,你可是天子近臣,这种接风宴会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