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人回到山洞后,便开始分类整理补给品,姚织夏把发潮的被子放在洞门口的大石头上晾晒,薛凛则把各种补给品分门别类摆放在洞里面。
当姚织夏把洗好的衣服晾晒在薛凛用树枝搭的简易支架上后,她返回洞里,看到那一个个罐头后面的墙壁上方有一个被石头刻出来的“正”字,她一下子便明白了那个字的含义。
“我有点记不清了,差不多五天吧,虽然不知道好运和厄运哪个先来,在此之前,我们总还是要过得像个人类社会里的人的。”薛凛正盘着腿坐在篝火旁开罐头。
“有时候,我真的有些分不清,我是不是本来就属于这座岛,只是命运需要我在人类社会走一遭才能回归这里?”
姚织夏这几天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她在原来那个冰冷的世界里独自前行了许久,除了柳飘飘带给她的那一束阳光,早已忘了温暖照在身上的感觉了,可自从流落在这个岛上,自从和人类社会脱离了联系,无论是烘烤着炙热的篝火睡去,还是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得眼皮发烫,当她清醒时,她都不会感到对周遭的警惕,和对未来的恐惧,好像那条无形的锁链和枷锁都被解开了一样,她竟觉得如释重负。
“你没有牵挂的人吗?”薛凛对姚织夏说出的这句话感到有些诧异,但当这句话说出口时,他突然想起姚织夏手腕的痕迹,心中涌起了一丝疼惜和懊恼,后悔不该这样开口。
“牵挂的人?会让我牵挂的人,那应该是没了我就过不好下半生的人吧?嗯,这么一想,我还真的没有牵挂的人,我有个很好的妹妹,她对我很照顾,我就这么消失了,她一定会很伤心,可是我相信,时间久了,她会继续勇敢乐观地活下去,找到让她牵挂的人。”
姚织夏想起柳飘飘天真的笑容,转念一想,她会为给自己介绍这份工作而感到自责吧,到没对自己的处境感到难过,她只担心柳飘飘那边现在该如何是好。
薛凛沉默了,没了他就过不好下半生的人?除了他回国后一直避而不见的父亲,也没有其他人了,可这么多年,父亲这两个字,在他这里,就是个禁忌,即使他知道,无论他父亲做了什么他无法接受的事,娶了他无法认可的人,终究,他父亲都是爱他的,只是,他不想放过自己,不想跟自己妥协,总觉得如果接受了,认可了,就是对故去的母亲的背叛,只是现在,年少时发红的眼眶,愤怒的泪水和歇斯底里仿佛羽毛一样没了重量,这一场与父亲之间的斗争,最后只落得两败俱伤。
“你呢?你我原来生活的世界本就天差地别,对于你来说,还有很多值得牵挂的吧?”姚织夏虽然不清楚薛凛的来头,但她知道像薛凛和林晴羽这样的人,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是他们的主场,生来就不用为面包低头的人,怎么会甘心就这样在此了结自己呢。
“我?我初中时候母亲就走了,后来被我爸扔到国外读书,高中时候最疼我的奶奶也走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大学时候我爸又娶了个女人,对于我来说,母亲走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家了,奶奶走的时候我就连亲人都没有了,我呢,早就孤家寡人,无牵无挂了。”薛凛语气不咸不淡,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事一样。
“那我们以后就做个伴吧!”姚织夏被自己这个唐突的念头吓了一跳,迅速羞愧地移开本来望着薛凛的眼神,仿佛那句无声的呓语已被对方听到了一般。
“我说你,别想那么多了,想想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才是正经事,过来,吃肉!”薛凛一手托着开好的罐头,一手招呼正在那别别扭扭的姚织夏。
“奥,好。”姚织夏两手的手指搅来搅去,深呼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大大方方。
薛凛用从船上拿回来的叉子叉了一块牛肉递到姚织夏眼前,姚织夏本能地想用手去拿,可刚要抬手,薛凛把叉子又拿低了些,直接杵到了姚织夏的嘴边。
“你张嘴,别拿手抓,你那手干净吗?”薛凛像训小孩子一样认真地看着姚织夏。
姚织夏有些窘,犹豫了一下,刚微微张开了嘴,就被塞入了一大块肉。
“怎么样?没坏吧?闻着挺香。”薛凛盯着姚织夏鼓鼓的两腮,看她狼狈地嚼着肉的样子颇有些好笑。
“唔唔唔。”姚织夏艰难地嚼着肉,看到薛凛扬起的笑容也不自觉地跟着点点头。
“你也吃!”当姚织夏终于咽下那口肉后,立马开口催促薛凛。
“我当然吃,你就相当于那个古代给皇帝尝菜的太监,朕得确认没毒了才能吃。”薛凛边笑着说,边叉了一块肉扔进嘴里。
“你!”姚织夏又气又好笑,微撅着嘴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好了好了,要死一块死,没了你,朕空守着这座城池也倍感寂寞啊,哈哈哈!”薛凛笑得更开了,说着又叉了一块肉塞到姚织夏嘴里。
姚织夏这回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嚼着肉,看着正低头叉肉的薛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什么东西融化了一样,流淌在她冰封已久的心里,她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轮廓好像有些模糊,声音好像有些遥远,空气中好像突然浸润了一丝清甜,让呼吸微促的姚织夏有些恍惚。
“吃个肉罐头把你吃傻啦?我们还是要省着点,船上还有几瓶水果罐头,但是我们还是得优先自己找吃的,这罐头只能备不时之需。”薛凛见姚织夏不说话,以为她是在回味这久违的肉香味,没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