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无须担心,这番官家应当不会察觉。”
“那沈将军可曾想过,若不成,你又如何全身而退呢?”
沈翯笑笑,道:
“在夫人去的那刻,我就一心想随着夫人一并去。如今苟活,也不过是心中念着主谋尚且逍遥法外,不能叫夫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
“臣一开始便没想过失算一事,便是死,也要将他拉下地狱!”
即使沈翯已经离殿多时,这一句却仍在耳边回想。
木氏叹息一声,藏好沈翯送来的母蛊后心下仔细盘算着沈翯所托付一事。
“炎弟弟倒是自己觅了位好夫婿......”
木青一想到名义上的夫君——也就是本朝天子,便又是一阵太息。
他们之间哪有坊间传的那般恩爱,不过是各有企图。
如今自己依母亲所言登上了这高位,也应当耐得住这上面的寒。
这也正是应了“寡人”之本意。
“明日赏花会去把天子请来,就说是我请的。”
木青见着身边亲人一位位离自己远去,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索性也不去想,念着谋划好眼前之事便可。
“顺道把我儿叫来,我有要紧事同他商量。”
......
沈翯离宫后,这胸中抑郁了多年的浊气一口气儿便自口鼻之中跑出来,叫他浑身好不轻快。
他走在回府的小道上,脑中回想起近日所发生之事:
......
不久前,沈翯差人去问的事可算有了着落!想当初,他耗费近一年的功夫来打听本朝内精通巫术之人,如今终于找着一位。
说来也怪,那位始终不肯露面,连交流的书信都是叫街边乞讨的哑巴送的。
双方交谈了近半个月,而那位对于沈翯所求之物始终避之不谈,连沈翯都怀疑此事无望。
可偏偏这个时候,出乎意外的来了!
似乎是他的诚心打动老天爷,这八字迟迟缺的这一撇还是叫给补上了!
今日一大清早,他便收着了那人送的他一直念叨着的母蛊,叫他这阵子的功夫总算没白费。
“多谢大师!”
沈翯于心中默念出声,叫几里地外的那位狠狠开了个喷嚏。
那位“大师”嘴里嘟囔着什么,眼尖地瞧见家里的独苗苗又要翻墙出逃,便急忙叫住她:
“银子带够了嘛?回家的路可还记得?要是银子不够就去店铺拿啊!”
小女孩胡乱地点点头,嘴上回道“不用操心了!”,便又屁颠屁颠儿的翻墙去了。
“大师”叹口气,小声说道:
“我还得为这丫头去巴结这么尊大佛......造孽哦!也不知先帝抽了什么风,要给我这么一个稀奇物件,说是暂且替那名大将军保管。谁成想,这些年过去了,他还就真找过来了!”
“那丫头哪?”
内院的夫人气冲冲的跑出来,质问道。
“我、我也不知啊!咱闺女这又是犯了什么事?”
“她?又逃了先生的课!这都是第三次了!我问你,她是不是逃出去了?”
“大师”口吃道:
“这......就刚刚跑出去的。”
“跑了?她钱袋子还没装哩!看天气 今日还要下雨,等跑回来免不齐又要发热。”
。。。。。。
回忆结束,沈翯不愿去想那么多,反正一会儿就能找自家夫人去了。
回到府,沈翯直奔小屋去。
“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为了夫人,我这是熬也似的撑了这些年。如今,大仇将报,可算是了却我一大桩心愿!翯没时间再同天子您继续耗下去,您自己熬吧!”
他长舒一口气,满脑子想的都是同夫人相见之景。
沈翯轻轻拍了拍心罐,抱起它拧开了瓶塞。他将耳朵贴在罐身,耐心地“听”着。
“嗯?夫人问今日天气如何?”
“今霁日光风、草木欣欣,有霓横于空中。吾观此胜状,心中甚是追思也。”
“夫人,我这般说话可还行?哈哈哈!”
“......”
沈翯放下了罐子,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不过怎么说,他都听不见的......
那,这段时日来夫人该多无趣啊,我去陪他说说话罢。
沈翯长呼一口气,低下头眼瞅着他单手探进了身子中,不过须臾便挖出颗个心来,惹的满手血赤呼啦的。
一掏出来,就有血从中喷出,汩汩地流着。
颜色有深有浅,夹杂在一起甚是好看。
心脏自扯出后便没了跳动,待在沈翯的手里,安静的躺着。
沈翯专心致志地剥开那些黏在上面的不属于心的血管,然后捧着它同样塞进了罐子中。
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表情从始至终动都没动过一下,一直是浅笑着。
他费尽全力将瓶塞塞好,轻轻放在了地上。
拼着命和时间做好了这一切后,他便重重的倒回血池中。
“噗通!”
沉下去了。
沈翯将他与所爱之人的心放在了一起,又把他自己融入到他甚爱的红色中去。
好了,现在臻宝有两个了。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