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就该来,”栾子襄微微抬眸,目光不偏不倚正落在她眼底,“不瞒你汝华,他不来犯,我也忍不得了。盛世太平,国泰民安固然重要,但没有不见血的邻国,不动刀的土地。”
“有他在北朝一天,就如同榻下埋了炮竹,终日潮寒不见天日也就罢了,一点火星管不住,就是刀山火海。”
“这一战势在必行,我心如明镜。”汝华缓缓用筷子拨了拨掉在桌上的米粒,帕子裹了,拇指碾过。
“但你要去,我不同意。”
栾子襄并不意外,目光温浅看她,“我还未提,你就先把话给说死了,汝华,你知我的。”
你知我的
这四个字掰开揉碎了,怎么看都是平平无奇的,可落在耳里怎么竟也有缠绵缱绻,销魂蚀骨的能耐。
汝华眸光淡淡垂下,没看他,终归自己心里先乱了。
“那我也要去。”
这话倒似赌气了。
栾子襄把她面前茶盏端过,续了杯明澈茶水,眸光比茶水更透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哪来什么千金之子,”汝华伸手攥住他的手腕,目光冷硬又灼热,“没有百战不败的凡人,你若有三长两短,我不想只坐在这里,对着冰冷的奏报无能为力。”
“更不想再眼睁睁看着倒地尸首,具是身边人。”
“你若知我之心,就不必再拿些空话哄我。”
“我必去。”
她话里无转圜之地,茶水接了一饮而尽,空盏倒扣。
栾子襄微微沉了一口气,眸光垂落在相交的手上,“我不拦你就是。”
汝华缓缓抬眼看他,“说话算话。”
“算。”栾子襄颔首,“但不可妄动,我应你,你也要让我安心,前方已有预兆,我先去整顿兵马。我传信之前,后方安定全都交给你了。”
汝华闻言抿了抿唇,又妥协的叹了一口气。
她焉能不知,他这只是缓兵之计,不想她再设险境,可偏偏有一点他说的很对。
后方确实不安稳,若无人坐守,必定未战先败。
栾子襄看她态度松动,微微勾唇,垂眼间转了话题,“孩子内侍官选了,我过去看了眼,确实有些个不错的,民间出生但不骄不躁,能耐得住磨炼,倒也难得。”
“那就送来吧,宫里不差一口粮。”汝华梨汤喝了一半,放下青瓷勺,命人撤了。
“你何时走?”她枕臂看过去。
“越快越好,太平了一年,边关士气虽在缺了训练,刀却未必依然利,南朝不打无备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