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再让人选几个聪明的。”栾子襄方才一直没有说话,只一打眼,就看出来两个孩子都不是可塑之才。
汝华闻言眯了眯眼,说“也不用太聪明,但要心存慈悲。”
“宗室子弟,见得本就是锦绣安乐居多,更是高高在上惯了,心底早已明确了自己的地位,没经历过苦,怎么能感同身受,体会他人的苦。”栾子襄见多了目无下尘的宗室子弟,一向是自持身份,只顾自己的七情六欲,放纵无端的。
长久泡在这种环境里,就算是十岁稚子,耳濡目染多少也会学到几分恶习。
汝华略一思忖,看着他的眼睛“那就不拘身份,说到底在宗室里挑选子弟,也只是为了堵住朝臣口舌而已。就让人在民间慢慢的选,选好了送到天都,从宗亲府上接过来,一样教养。”
是夜,殿内安神香的气息弥漫帐间,汝华突然心头一悸,从床上坐了起来。
指尖刚碰到桌案上的茶杯,就听到了殿外似乎有人走动,这个时候除了守夜的,都该睡觉了。
汝华披了外衣,直接推开殿门。
门外忽的一阵冷风窜过,殿前内侍官大惊失色,讶异一瞬间之后,立刻俯身“陛下,奴才该死,打扰到您的清梦了。”
汝华目光扫见似乎有人从廊上过去,垂眼又看到了他手里的东西,偷着往袖子里藏,沉了一下脸色“拿出来。”
内侍官犹豫了一下,咬牙拱手奉上。
汝华拆开是一封奏折,上边写着是边关的军情,北央蠢蠢欲动,几次三番挑衅,不日前两军曾发生过摩擦。
“军情也敢私拦,谁给你的胆子。”汝华目光一沉,凌厉的扫了他一眼。
内侍官忙双膝跪地,顾不得夜里玉石地面的冰冷,扣头道“陛下恕罪,给奴才一万条命,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只是这摄政王吩咐了,年节还没过完,不能让别的琐事扰了陛下兴致。”
他眼珠子向上翻,期期艾艾观察主子反应“奴才原是准备先将折子收下,送给摄政王观览,明日一早再送到您的面前……奴才事情虽然办的不对,但绝无隐瞒军情之心啊陛下。”
汝华已经没心情惩治他,没追究就让人去了,只捏着这封折子,踱步回到殿内,目光凝重。
虽然早就想过,开战早就预兆,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连上元节还没过,边关就已经是上牙磕下牙,互不相让了。
她靠在床前又细翻了一遍奏折,压在枕头下边,后半夜心思重重,直到睡着也只是浅眠。
第二天,只是一阵风声刮过,就把她从梦里叫了起来。
这封奏折内侍官准备藏起来之前,定然是看过了,过了半夜的功夫自然也会告诉栾子襄。
汝华没派人去传消息,也知道今天他回来问,特地让人多准备了衣服碗筷。
早膳用到一半,果然他就来了。
汝华抬头看了他一眼,“先吃饭。”
“近日里风紧,门窗关严也难敌凉气侵袭,虽说过了年关但炉子也仍然灭不得,太医院也要着人备着汤药,马虎不得。”栾子襄手里勺子搅拌雪梨汤,话说的很缓,娓娓道来竟有些不合年纪的沉凉。
内侍官只管一口应下,恭恭敬敬的往下头传话。
殿内只余二人,汤菜热气氤氲里有些迷了眼,汝华胳膊上旧伤有些微微作痛,许是昨夜没歇好。
她放下勺子,“昨夜折子我见了,金戈铁马照寒甲,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管应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