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看她手里拿的,问:“确定了?”
陶然放到购物车里,说:“确定。”
她推车就要走,沈临却先一步推过车,说:“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拿你想要的。”
陶然顿默,而后反应过来两步追上去,“其实可以自己煮底料。”
沈临推着车,避开人多的地方,问:“你会?”
“会一点,”陶然轻声说:“不过,今天可能来不及。”
沈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不到,他说:“八点左右吃晚餐,可以?”
“可以,”陶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是既然问了,她只好应下。
“那就做你想吃的火锅,”沈临长手一伸,取出老鸭汤底料包,“这个就先不要了。”
说完也没等陶然反应过来,他将底料包放回原位。
陶然:“……”
陶然带着沈临到肉类区,先是挑了一根大骨头。
沈临看着她称回来的大骨头,指着袋子问:“煲汤?”
“嗯,”陶然放好大骨头,又到一旁看猪腰,她一边挑一边回沈临:“去年跟着秦姨吃过一次。”
那次陶然跟着秦姨去她家里送东西,当晚蹭了一顿火锅。
买好大骨头和猪腰后,陶然又带着沈临去蔬菜区,正挑着草菇,陶然手一顿,看向一旁正在挑玉米的沈临。
沈临注意到她的目光,将手里的玉米放到保鲜袋,走过来问:“怎么了?”
陶然放下草菇,说:“小叔想吃什么,我忘了问,刚刚选的都是我喜欢的。”
两个人的晚饭,怎么能都是她在选,她选的必然是按自己的口味来,对于沈临喜欢什么,她不清楚也不了解。
沈临低头看向面前的草菇,挑了几个放到陶然手旁的袋子,说:“这个就可以,多挑一些。”
他说完,走到青菜那一架,看看生菜,又瞧瞧小白菜。
陶然抿唇一笑,又多挑了几个草菇,将推车里的配菜称好之后,走到沈临旁边。
配菜挑好,沈临转而走到海鲜区。
他看着池里游得很是欢快的虾,问:“能吃海鲜吗?”
说着,他用网捞起来好几只,只只活蹦乱跳,看着很新鲜。
陶然不是很喜欢吃虾,鱼也不喜欢。好在沈之仁嫌吃鱼麻烦,家里倒是很少有海鲜的菜类。
看沈临的模样,他大约是喜欢海鲜的。购物车挑的东西,目前为止都是自己喜欢的偏多。
陶然随即做下决定:“能吃。”
沈临多看了她一眼,放下网,问:“是吗?”
陶然笑笑的:“是。”
于是沈临买了一斤虾,半斤鱿鱼,外加一斤海蛏。
只有两个人吃,沈临本想买半斤鱼片,回头一看购物车表面已经放满,他心里合计一番,说:“去买酱料。”
陶然放下心。
因为底汤是大骨头汤,其他酱料就要自己搭配。
酱油醋家里都有,陶然只拿了芝麻酱、花生酱,然后回到沈临面前,说:“小叔,你看够不够,还需要拿什么,我去取。”
沈临看她手里拿的,说:“家里有没有耗油?”
“这我不知道。”
“那就拿一瓶耗油,再加一瓶香油。”
陶然照办,很快去而复返。
“差不多了。“陶然翻了翻购物车里的东西,说:“应该没有什么落下了。”
沈临掠过购物车,问:“确定?”
又是这两个字,陶然现在最怕沈临说这两个字,一说就能够她慌上半天。
“应该是够了,小叔你……”
她话还没说完,沈临走向酱料架子,他看着面前品类众多的辣椒酱,一时无从下手。他朝陶然招招手,“过来。”
陶然喜欢吃辣,不过家里人不吃辣,也不喜欢她吃辣,于是陶然平时也就在学校解解馋。
现在,她好奇沈临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而且他不是不喜欢吃辣,那为什么要买辣椒酱?
带着好奇与担忧,陶然推着购物车朝沈临走去。
“你挑一罐,”沈临说,“不要大罐的,其他随意。”
话虽是这么说,陶然却不敢上前,她慢声揣测:“你不是不喜欢吃辣?”
“你不是喜欢?”沈临随手取过一罐,说,“那就买。”
“可是……”陶然说个开头,突然噤声。
可是什么呢?她想。
沈临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接下去:“他们不在家,你吃个开心,他们不会知道。”
听这话,好像他要帮着隐瞒。
陶然还是站在原地,没有下一步动作。
辣椒酱被放回原位,沈临走到推车旁,慢悠悠道:“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你想好了。”
话音刚落,只见陶然快速地抓了瓶辣椒酱回来。
“拿一瓶老干妈吧,不是那么辣,”陶然放到购物车里,“他们也不会发现。”
沈临推着车,声音悠悠:“你开心就好。”
嗯,她很开心。
买完单走出商场,外面却下起了小雨。
雨伞在车上,这里去地下停车场还有一段没有任何遮挡的路段。
小雨淅淅沥沥,不少人在商场门口避雨。
陶然说:“我回去买两把雨伞。”
“不用,”沈临将两袋东西放在她脚旁,说:“我过去开车,你在这里等我。”
陶然还想说什么,沈临却走开了。
冬天一下雨,漫天大雾筹集,颇有种乡下清晨的样子。
不过城市里不比乡下清新,满天阴沉,让人心情莫名低迷。
一声鸣笛拉回陶然的思绪,她寻声望去,原来是别人按车笛。
过了两分钟,沈临开车过来,他停在一边。
陶然拎起两袋东西,沈临撑着伞快步走过来,顺手拿过她手里的购物袋,将伞递给她:“你撑伞,我拿东西。”
也许他走得过急,衣服肩上落了不少水珠,粒粒晶莹,衬着他藏青色的外套,格外明显。
天在落雨,地上一片潮湿,眼前的人夹着一股寒气。
沈临看她一副怔愣的模样,问了句:“怎么了?”
“没有。”陶然将手里的一袋比较轻的购物袋递给他,而后接过他的伞。她体寒,手冷冰冰的。一摸到伞柄,一股温暖的热意传到她的掌心。
冷热交替,两相交合,这股温热尤为明显。
“走吧,”沈临倾过身取过她手里的另一袋。
“我……”
沈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再次说:“回家。”
两人一路走着。陶然的身高在她这个年纪里还算可以,但是沈临更高,手上还拿着两个购物袋,轻重差不多。陶然不得不多次注意他那边是不是会落到雨。
沈临适时提醒她:“雨伞往你那边靠些。”
陶然跟别人撑伞有个习惯,通常伞的三分之二范围会倾向她的同伴,这是多年培养下来的习惯,一时之间根本改不过来。
尽管沈临提醒过她,伞的大部分位置还是倾向沈临那边。
沈临叹气。
好在车就在不远处,沈临将东西放到后车厢,然后取过陶然手里的伞,先把她送到副驾驶,他才绕弯回到驾驶座。
坐上车,沈临正要系安全带,一个低头,就看到两张纸巾窜入眼帘。
陶然弱着声,说:“你肩上有雨水,擦擦。”
听着这声,沈临目光不禁落在她的头发和肩膀的位置,微湿,明显擦过。
他接过纸巾,一边擦着,一边在斟酌语言。
良久,安全带扣上的声音响起,陶然想该是回家了。
“陶然,”预想中的启动声并没有想起,反而传来沈临的声音。
印象中,其实很少人这么连名带姓地叫自己,恰好对方又是一本正经的腔调。
这种感觉有些奇妙,又有些陌生。陶然心里不禁忧忧揣测。
沈临说:“你是不是太在乎别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