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
他惊呼着扑到病床前只见董为光面色惨白,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额头到鬓角都沁满了汗水。
“唔”董为光虚弱地闭着眼睛,只在鼻腔发出破碎的痛呼声。
“医生?医生!我们小光怎么了?他好虚弱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陈医生本来被突然而来的辱骂气得跳脚但看白彦是真的关心病患也就无奈地没再计较什么了。
“已经诊断为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进行手术。”
白彦用袖子帮董为光擦汗动作之小心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工艺品,“那马上做啊,还在等什么?”
陈医生无奈:“手术费不到位,我们不能贸然开刀。”
白彦生生一愣“所以,你们刚刚是在说手术费?”
大余极不情愿地把脸扭到一旁,脸黑得能搓下一层泥。手术费需要缴纳一万五但如他自己所说他刚出来打工身上没那么多钱。于是跟医生打商量能不能先交一万,剩下的之后再补上。谁知落在白彦耳中刚好成了分赃不成讨价还价了。
正在空气都要凝滞的时候,值班护士突然快步跑了进来“陈医生,刚才有位先生把费用交了,可以准备手术了!”
有人交了手术费?
白彦和大余同时朝门口看去无人,又看向唯一有可能的陆至晖。默默把事情做完的男人并未想着邀功亦或炫耀,他上前一步,对陈医生说:
“手术就拜托您了。刚才的事情实在抱歉,之后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希望不会影响您。”
一段话简单直爽,不急不缓,把条件和要求都表述清楚。
经过大余和白彦的洗礼之后,陈医生已经彻底没脾气了,只认命地摆了摆手:
“准备手术吧,其他事手术结束再说。”
于是,痛了一整晚的董为光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目送着病床走远,直到目光被手术室的门切断的大余也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已经是后半夜了,尽管是半麻,但董为光早就用光了力气,昏昏然睡着了。
六楼尽头的楼梯上,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正坐在最上的一阶上吸烟。白彦推开虚掩着的紧急通道的门,蜗牛似的挪过去。
虽然他脾气爆,骂人的功底强到能把人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但他还是明事理,辨是非的。这件事确实错在他,他本来就对大余有偏见,看到董为光不见了,才会脑补出那些血腥罪恶的场面。
“今天多亏有你,小光才能及时来做手术谢谢你啊。”
他挨着大余坐下,企图用实际距离拉进一些精神距离,但对方还是沉着一张脸。显然,心情很是不好。
“那个,哈哈”白彦的手尴尬地在膝盖上搓来搓去,讪笑两声,“我先前是太冲动了,没了解清楚情况就动手,对不起啊。”
白彦极少道歉,除了真的错得很离谱,比如现在。
或许是被他的诚意打动,如一口钟罩在楼梯口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他两手夹着烟,放进嘴里狠狠一吸,低头,懊恼着吐出来:
“没关系。这个世界,没钱是原罪。”
这是白彦印象中第一次听大余说完整的句子,从前都是冷漠以对,恨不得把他从咖啡店踢出去。这次居然能跟他说这么长的一句话,委实不易。
但,却让白彦听了不舒服。
“也,也别这么说吧?我之前误会你是我不对,但我发誓,我绝对不是因为你没钱针对你。”
是你又高又壮,还老是用另有所图的眼神看我家小光啊大熊怪!
大余却说:“我被误会惯了,这不算什么。”
“那你的意思是?”
大余望着逐渐散开的白烟,眼神充溢着愧疚,语气幽幽:“要是有钱,他可以少痛一个小时。”
他,说的自然是董为光。
这才是大余心情一落千丈的原因。他望着病床上痛不欲生的人,握着口袋里只有不到一万的银行卡和零零碎碎的一些纸币,只觉得头上压了一块沉重的水泥板,跑也跑不掉,只能活生生承受。
“那个,你别这么自责。多亏有你及时送小光来医院,不然他现在可能都还在店里呢。”
大余又狠狠吸了一口烟,眼睛被烟雾刺得一酸,只能微微虚起,像在看着前方,又像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白彦看了他一会儿,心中某个想法越来越笃定。
“我知道,你喜欢小光。”
“喜欢”两个字一落地,大余收回目光看他。
“喂,干嘛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我看出来了很值得惊讶吗?我好歹演了这么多年的戏,这点捕捉情感的能力都没有,我洗手不干了好吧!”
大余悻悻地别开眼神,“难道你不喜欢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