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四顾梦昔(1 / 2)胭脂泪首页

崇祺打量着崇熙,他不似崇武那般深有城府,这些年若非崇武授意,他也没有刻意来试探崇熙的念头,毕竟于他而言并不希望看到崇熙境况悲惨。此刻看着崇熙那副豁然笑容,崇祺觉得倒也不像假装,只是认为崇熙当真生性豁达。

崇祺移眼看向胭脂,她始终伴在崇熙身边不发一言,可崇祺能够感觉到,纵使不发一言,胭脂也给予了崇熙无尽力量,让他可以笑对这些伤痛。崇祺心中有些暗潮汹涌,这仿佛是他第一次未得到崇武授意来试探崇熙,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求证什么,一切事实仿若昭然若揭却又深不可测,崇祺内心极其矛盾,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心情反复无常,崇祺不禁一声叹息,道:“那七弟好生将养,为兄改日再来探望。”

崇熙点头道:“恭送六皇兄。”

崇祺离开了七王府,走出王府大门那刻时,他抬头望向碧蓝天空,鸟语花香,国泰民安,全然不似战场上刀尖舔血的那种悲壮苍凉。自从崇祺平定边疆之乱班师回朝后,每每午夜梦回时,那黯淡的刀光剑影,远去的鼓角争鸣,塞上将士鲜活的面容,以及铮铮马蹄踏过的黄尘古道和烽火边城的场景,在回忆与睡梦的交界处另辟了一块战场,他的心在梦中随那铁马踏过冰河去,不知明朝几人回?

想到此,崇祺不禁又回首看进七王府,水榭琳琅尽笑颜,佳人依稀在,山河空悠远。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自己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竟也向往起这种岁月静好?崇祺轻叹一口气,曾几何时兵临城下他都不惧丝毫,如今此反倒是有些怯了,他不得不承认,自从御花园见到胭脂后,自己很多心情与想法着实不同于以往。

在崇祺心里,胭脂是个奇怪的丫头,那日见她一身血污却紧咬牙关不吭一声,崇祺依稀看见了那片战场,尘沙遮天蔽日,黑云翻卷压城,号角响彻长空,燕脂凝夜成紫,此情此景纵然悲决,却让人有种活着并且活下去的勇气与坚定。

自从班师回朝后,崇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种感觉了,朝廷之事有崇武在,他自然算不上疲于应付,可就是觉得朝廷之事少了些滋味,无趣得很。久而久之,崇祺心中慢慢生出一个想要再看看塞上边关的情结。那日见着胭脂后,是这么多年以来,崇祺第一次再次有了在战场上那种活着的鲜明感,给了他极大触动,以至于在早已波澜不惊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崇祺轻叹,自嘲一笑,坐上马车离开了七王府。

夜里,辰风楼中,崇熙独坐回廊仰望星空,胭脂拿出一袭薄被为他盖在了腿上,奉上一盏茶,问道:“白日在湖边,王爷不让我救你,可是因为那些刺客是五王爷派来试探你的?”

崇熙接过茶杯,饮下一口,暖茶入心,微笑道:“六皇兄虽说那几个黑衣人是天煞门的人,可打斗中我依稀见着其中一人腰间露出一块令牌,你猜那是什么?”

胭脂想了想,并未得出答案,于是摇头。崇熙看着那些漂浮的茶叶,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那块令牌可出入东郊大营。”

“东郊大营?”胭脂大惊,“六王爷的人?”

崇熙点头叹道:“东郊大营和西郊大营受六皇兄直管,换言之,那几个黑衣人是六皇兄麾下士兵,再一推敲不难猜到今日又是一次试探。”

听到此话,胭脂语气中多了些恨意,道:“又是五王爷?这么多年来他还真是乐此不疲。”说着,胭脂眸中闪过一丝寒光,眉眼间显露出微微寒意,“当年他们逼得你不得不设下堕马一局,这么多年他们竟然还在怀疑王爷受伤之事,难怪那几个黑衣人招式虽凶猛却都不是杀招,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着胭脂如此说,崇熙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转眼凝视着胭脂,意味深长道:“这回也许并非是五皇兄授意,不信我当年我堕马受伤乃是其中之一,此番对我试探应该是还想求证另一件事。”

“另一件事?”

胭脂有些糊涂,不知崇熙所指为何,崇熙却被胭脂问住了,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如果告诉胭脂这回崇祺想要求证的另一件事与她有关,而这些事皆源于那日御花园,胭脂定会继续懊恼下去,崇熙不愿见着胭脂闷闷不乐。

想到此,崇熙微微一笑,用手轻拂胭脂脸颊,胭脂冰雪聪明,这一举动让胭脂瞬间明白,还是那日御花园之事掀起的风波。胭脂又开始懊悔,低下了头,像只做错事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