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风远看了眼贺新箬,见她面上毫无表情,便拱手向崇熙行礼,道:“程风远拜见七王爷。”
贺新箬有些恍神,但还是跟着程风远一起行了礼。
再见崇熙,贺新箬自是百般滋味在心头,当年她对崇熙也是一见倾心,央求父亲拜请太后牵线与崇熙立下婚约。那时贺新箬小女儿心事如愿以偿自然是欣喜若狂,却未料到崇熙会堕马受伤,而且伤重到如此地步。贺新箬的父亲见崇熙再也无法站起,便再次拜请太后取消了婚约,皇城一时人言可畏,对贺新箬悔婚指责多于同情。
细说悔婚一事,贺新箬一开始着实不愿,她也是想要一心一意伴着崇熙谱一段佳话,想要与他共患难、见真情。然则终究还是架不住父母苦口婆心地劝说,与崇熙解除了婚约。悔婚没多久,贺新箬就被父亲嫁给了程风远,更未想到新婚不久,她就随着程风远远调永江。
三年来,贺新箬与程风远也算夫妻和睦、相敬如宾,但贺新箬心中始终对崇熙难以忘怀,毕竟崇熙是她这辈子第一个为之倾心的男子,再加上听说崇熙因为悔婚一事消沉颓废了许久,心中更是内疚。
原本以为就此生就要与程风远在永江度过,时日一久,贺新箬渐渐认命,不求其他。可当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忘记崇熙,真正把程风远当做丈夫时,朝廷又是一纸调令将程风远调回了皇城,那些被她含泪埋葬的情感死灰复燃,对崇熙的思念忽如一夜春风吹过心坎,百花依然盛开。
回到皇城前,贺新箬也曾想过许多与崇熙见面的场景,可没想到相见来得如此突然,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相较于程氏夫妻心中波动,崇熙倒是显得无比平静,朝着程风远与贺新箬抬了抬手,道:“程大人、程夫人快请起,不必多礼。”程风远与贺新箬站直身子,崇熙继续道,“早就听闻程大人要调回皇城,想来定是要得皇上重用了。”
程风远轻笑,颇有无奈,道:“微臣资质平庸,哪能得皇上重用?只不过家父近年来身体远不如从前,这才求得五王爷说情调回皇城。”
崇熙依旧微笑,面上无波无澜,道:“五皇兄向来识人重用,程大人过谦了。”
胭脂看着崇熙面上毫无情绪起伏,再看看贺新箬眼中早已泛起泪光,心中隐约有些疼痛。三年前,贺家悔婚后,崇熙许久闭门不出,那段时日胭脂一直陪伴在崇熙身旁。崇熙每日在辰风楼中抚琴读书,与胭脂谈天说地,虽不像流言中那般颓废,却也不若从前那般开心,很长一段时间不出辰风楼半步,意志似乎消沉了许久。
此时,店家将打包好的胭脂拿来交给崇熙,崇熙看着手中的海棠胭脂笑得如少年初开情窦般,继而转交给了胭脂,眉眼间尽是柔情蜜意,似是春风过处送来芬芳。
“沉香阁脂粉甚好,程大人可好生与夫人挑选一番,本王还有事,便先走了。”
程风远再次拱手,道:“臣恭送七王爷。”
崇熙点头示意,胭脂便推着崇熙离开了沉香阁。贺新箬的目光片刻未从崇熙身上移开,可见崇熙由始至终都未曾正眼看过自己,贺新箬心中悲伤,几次话到到嘴边都又咽了回去,满腹心事有待诉说,却又无从开口,更不知如何开口。
看着崇熙由始至终与贺新箬没有任何交流,胭脂悬着的心略微放了下来,可又担心崇熙习惯了独自一人饮痛,满腹心事鲜少宣之于口。
胭脂满面愁容自然落进了崇熙眼中,他笑而不语,知道胭脂在为何担心,也知道她在为何难过,一切尽在心中,想来当年将自己关在辰风楼那段时间,本是因为自己正处是非中,更重要的是那段时间崇武对他试探频繁,未免露出把柄被崇武抓住,便借由悔婚一事将自己关在辰风楼,这样王府那些眼线自然而然便以为自己是因悔婚一事而一蹶不振,即可瞒过崇武,又可避了风头。但如今想想,也是正是当年因为不想让胭脂与自己一起烦忧,有些事未对她明说,才惹得胭脂介怀至今。
想着,崇熙抬头看看皇城碧蓝天空,今日皇城天气不寒不暖,柔光暖阳,今日他无非也只是看胭脂在王府养伤许久,想带她出来散心,不想被这些无谓人与无谓事坏了兴致。若是从前,胭脂能够与崇熙一起出来散心早就乐开了花,可今日胭脂似乎并未察觉到崇熙苦心,自从遇见贺新箬后,就一直心事重重,
见胭脂如此,崇熙便也想着方法逗她开心,交代九易回府取了鱼竿来,而他则带着胭脂来到了皇城近郊梵山下那汪碧水湖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