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去看杜声笙，杜声笙正端坐着看向茶室外的小庭院。她的身后挂有一副绘的山水的卷轴古画。山水宁静，与庭院景观相映辉。

壶中水咕噜咕噜，顾宁坐在室中，见女子动作飘逸节奏温柔地点茶冲茶。茶水入在简朴淡雅的茶碗中，顾宁原本焦虑的心也有了丝丝宁静。

平静下来，她方才想到自己今天所部署的计划是否过于冲动贸然了。章尔邈的底细如何，她还未理清。陈念恩的人两次都入不了章家，辉腾集团亦不是吃素的，她们都进不去，自己这样贸然进入，如果再被章尔邈揪住，那尔玺怎么办？想到章尔玺，顾宁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有了波动。她的情绪不知道有没有好些，章尔邈会不会对她做什么。

身旁的女子双手端茶杯，恭敬的将茶献在顾宁面前。此时顾宁正心绪不宁，她随手接了茶，喝了两口。

杜声笙抬眼看了她一下，不作言语地接过茶杯。茶汤清润，茶香醇厚，她轻轻三转茶碗，方慢慢饮完。

“喝茶讲究清而静。我看章尔玺也喝茶，她是这样教你的？”

“我的心静不下来。”

杜声笙伸手取了一块的粉嫩精致樱花茶点放入口中，她身旁有两只毛茸茸的胖兔子正乖巧的窝在一旁。

她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块茶点，才问：“我听他们说你做了进章宅带走章尔玺的计划，能给我说说吗？”

顾宁闭口不语，刚刚喝茶间，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多么贸然冲动了。

杜声笙伸手将脚边的兔子抱入怀中，一只手在那柔软的兔毛上轻轻抚摸着，“今天在章家的狙击手不是章尔邈的。他正在和赵有成合作。”

“赵有成从前是我家的人，后来杜家转移到日本，他没有跟随过去，自己留下来发展了，他现在势力和从前的顾家不相上下。”兔子在杜声笙怀中拱动着，她伸手将桌上的果子取了一个喂它，小兔子嗅了嗅，并不吃，扭着屁股跳离了她的怀抱。

“章家被章尔邈控制了，我怕他们对尔玺不利。”

“章尔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章尔邈和赵有成合作不是一两天的事了，章尔玺应该早有防范。”

“她接连失去亲人，情绪有些不太好。”

“我听人说章尔雪才十六岁，真是可惜了。”杜声笙见兔子离开了，张口将它不吃的果子也送进了口中。

“尔雪她还很小。”顾宁想到第一次见尔雪她天真浪漫的模样，眼眶微微发红。

杜声笙见此皱了皱眉头，她生在满是豺狼虎豹杀人舔血的杜家，对于家族间争夺产业而杀人放火的事早就司空见惯。今日章尔玺丧失双亲，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场家族内部的争斗而已。能者上位，这是自古以来优胜劣汰的定律。

她不同于顾宁，她与章家毫无情感维系，她是个旁观者，无法理解顾宁的冲动与难过；她也应该是个旁观者，章家家族的内部争斗，杜家理应不该插手。

“情感，有时候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伸手拿一枚茶糕，塞入顾宁口中。

未等顾宁吃完，她又说：“章尔邈明日邀请我章宅做客。”

顾宁抬头看她，杜声笙正将手泡进飘着玫瑰花瓣的水中，有女孩跪坐着替她仔细洗净双手，再用毛巾轻轻擦拭干净：“章含之市长对章尔邈的公司项目的申报推行进行阻扰。我是赵有成的老东家，多少有点本事在，他们在与我寻求合作。”

“你要与他们合作？”顾宁吞下口中的糕点，那东西太甜太腻，完全是为杜声笙的口味而制。

杜声笙轻声笑起来，她伸手指指笼子，身旁的女子便将兔子抱了进去， “我是个商人，跟他们合作的确有利可图。”

顾宁沉默不语，杜声笙轻轻勾唇一笑：“你与章尔玺在一起后，变得太过柔软。我很不满意。”

“我倒是挺满意自己的。”顾宁嘀咕道。

杜声笙审视了她一会，低声叫她：“顾宁。”

她很少这样叫她，顾宁顿住，作出倾听的表情来。

“我说过杜家不会插手任何家族的内部纷争。”

“我知道，但我还是谢谢你刚才让我冷静了下来。”顾宁点头。

“带走章尔玺一个人就够了，你带再多人进不去章家也是白费心思。或许明日，你可以躲在我的车里进去。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白，我是商人，无论是什么项目只要是符合利益，我仍旧会跟他们合作。”

顾宁原本紧绷的脸突然有些笑意，她真诚答：“谢谢你。”

“你真是令我越来越不满意。”杜声笙看她一眼，拎起笼子便要往庭院中走去，走到一半又回头说：“这事别让渡边知道，她不同意我插手章家的事。我不想听一群人给我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