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疆城寻了许多天,并没有找到顾明川的尸体,他早就知道北疆城夹于梁宁,是没有主的蛮夷之城,百姓不得教化,往往死了人也不安葬,都被扔出城外被野狼叼去了。
他又去山林里寻,累极时隐约看见林中似有像是士兵安营扎寨燃起的篝火,这北疆城多年来作为北梁和南宁的分界处,两国也很有默契的互不过多插手管辖,那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来的军队?谢耘奎想着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而眨眼的功夫再去看,林子里便又是黑乎乎的一片,只是他们的行迹招来了狼群,那些雇来的杀手都死了,只剩下他重伤下山暂留北疆城。
许是悲痛至极,谢耘奎反而意外冷静,休养了几日,他便整顿行装回长安城了。
此行不求活,但赴死。
顾清越在煜王府尚且安好,谢耘奎安心之余又疑心渐起,所有的悲恨涌上胸口,他对楚旭的恨意只增不减,若不是那狗皇帝无礼逼迫卑鄙无耻用尽手段,他大云的皇子公主怎会在年幼之际就入长安城为质?老冷将军和小冷将军怎么会死?云帝和沈皇后怎么会死?公主怎么会疯?小世子怎么会尸骨无存?
该死的是楚旭,那狗皇帝理应为他大云殉葬!
南宁每年春日都会分别设文考、武考,以谢耘奎的资质,这两科无论拿下哪一科皆不在话下,谢耘奎也曾想过通过考试拨得头筹得到直接面见宁帝的机会,再伺机动手,可这种考试还需家世清白,他一要参考必定会暴露身份。
然后,他便想起了那个叫作奚舞的小郡主。
再然后,便有了,盗金小贼跳于井市,青衫一袭路见不平。
只是谢耘奎那次在大街上撞见顾清越和奚舞闲逛时,他原想的不是设计奚舞,而是引开她,他好去单独见顾清越,可当他看见顾清越和奚舞有说有笑很是欢悦的模样时,他又犹豫了,顾清越比起他第一次见到她时,脸色红润了许多,也不再是一副孱弱的模样,她看起来是真的高兴,脸上眼里都没有丝毫悲伤。
他猜不透,只突然觉得自己未必非要和顾清越相认,那小贼还是去引开了奚舞,但他要见的不再是顾清越了。
时间跳转到诗会结束那一晚,谢耘奎手里拿着的那张写满药方的宣纸就是他曾经在尚书府捡的,在巷子里初次正面相见顾清越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那晚他才惊觉顾清越根本没有疯过也没有失忆,那她为何眼睁睁看着世子去送死却无动于衷?还仍在煜王府好好的做着她的煜王妃,享尽荣华?
那一晚,谢耘奎可是觉得好生幸运、幸好半年前他没有在顾清越面前暴露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