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越定定地看着冷燃,道:“谢耘奎,他去找过我。”
她说:“他唤我公主,我没有应答。”
冷燃微微有些吃惊,却是没表露出来,道:“他……你们之前就见过吗?”
“算是,也不算。”顾清越道:“半年前他是见过我的,我并没有见过他,那时候我尚在被迫用药,定力再强也不胜被药日日蚕食着,意志时常恍恍惚惚的,再加上我以为你们都死了,只知小川还活着,情势非常,又时不时被楚旭用各种法子试探着,我不敢相信任何人,所以谢耘奎找到我的时候,我并没有回应他,也没有看过他一眼,我怕一对视就有可能被识破。”
明明是不敢信任何人的,这任何人应当也包括楚慕言,两人接触虽多交情极浅,可顾清越也想不明白为何那时他不过只派去了一个暗卫,她就信了,她曾无数次说服自己是她病急乱投医般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愿撒手,可她又无比清楚的知道,她信他,信他会帮她,且深信不疑。
冷燃问:“他不曾向你解释些什么吗?”
顾清越道:“那时上华城沦陷不足一月,他与我一样,都如同惊弓之鸟,我十四岁便离开大云,他从未见过我,更不知我为人,怎敢贸然相认?喊出那一声公主怕已是用足了勇气,如何再多做解释?当时屋子里虽无人,外面却有人看守着,就算他想解释,也没有时间去解释,停留时间长了,务必会被怀疑。”
冷燃道:“想来也是——屋子里怎么会没人?”
“他们不敢进去。”
“不敢?”
顾清越故作轻松,笑道:“估计是楚旭安排的,不知道又安的什么心思,可能是想偷偷观察我会做什么吧,不过倒也清静了许多。”
分明是那些个侍卫侍女一靠近她,她就会抓狂尖叫,毫不留情地用碎瓷片去划自己,伤的重了,楚旭便不敢让人进去时刻盯着了。
不给冷燃过多联想的时间,顾清越道:“只是——我不明白的是,谢耘奎既然有心与我相认,后来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她说着眉头渐拧,道:“他约莫是以为小川真的死了,他不信我,也对。”
明明是一同落难的姐弟,一个惨死,一个坐拥荣华,还跟没事人一样,换做谁,都会怀疑的,顾清越想自己若是谢耘奎,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冷燃道:“可是在世子去北疆城之前,他能投靠的只有你,只要他想,他还是能再见你一次然后查清事实,可他没有这样做,他既在尚书府做事,如今又和宁平郡主有牵扯,我见他自如流返于尚书府与此处学堂,又待宁平郡主真诚不似作假,便也不敢太过信他。”
“所以,这就是你骗我的理由吗?”
被顾清越冷不提防的这么一问,冷燃当即后退一步,抱拳歉然道:“属下并非有意。”
顾清越脸上勾起一抹冷笑,对冷燃道:“哦?并非有意?你的意思是说你下意识的就对我撒谎了吗?”
冷燃无可辩驳,只得沉声喊了声:“公主。”
顾清越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侧对着冷燃,不再去看他一眼:“冷燃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小冷将军,是我大云的良将,怎可屈居暗处却只是为了保护我一个女子?既然我们已经挣不开了,你何必束手束脚瞒前瞒后?你明知我不会坐以待毙,又不能拦我,便顺着我,却给我错误的消息,想让我呆在自己那一方小天地里,可你就不怕我误会了或者怀疑你了,然后把事情推向更糟的地步吗?”
冷燃道:“公主是信属下的,不然不会同我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