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陵大的时候,中秋期间留校的学生正三五一群的往图书馆上自习,手上还拿着咬了几口的包子。
陈昶眼尖,一眼就看到等在图书馆门口的钱一箬的车,张大嘴,将剩下的大半个包子一口塞进嘴里,跟同行的马昊简单说了几句,就往钱一箬车方向小跑过来。
没跑几步,手就被马昊抓住,拉了回来,两人耳语了几句,边说边看看钱一箬。
几秒后,陈昶甩开马昊的手,面露不愉地对着马昊说了什么,像是在警告,跑到钱一箬车跟前,敲了敲车窗。
钱一箬摇下车窗,对着车窗外的陈昶简单明了的说:“上车。”
陈昶顺从地从车的驾驶座这侧小跑着去了副驾驶座,拉开车门,侧身坐了进去。
陈昶见到钱一箬,一脸兴奋。钱一箬好心提醒了句“安全带”,这娃才低头憨憨地系好了安全带。
感谢长,感谢短的聊着,钱一箬特别看的顺陈昶这娃的谦逊态度,特地允诺了句,“好好学习专业知识,以后可以来我公司。”
陈昶双手一拍掌,紧握,虔诚点头,“钱姐,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钱一箬淡淡一笑,左右扫了下可以停车的地方。
车子刚在男宿舍门口停好,陈昶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手脚麻利直奔车后备箱。
钱一箬按了下后备箱按钮,也没下车。
陈昶又是一口气,大包小包的全部背上了楼了,钱一箬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刚踏上台阶的陈昶这娃,被这一声痞里痞气的口哨声击中神经,脚底像抹了油似的,飞快地往上,一阵风似的上了一楼拐向二楼。
钱一箬好笑的,笑出了声。
钱一箬也没等陈昶下来,发了条短信,就启动车子,经过大门时,钱一箬微笑着把外来车辆通行卡还给门卫大叔。
无意间瞟到手机上绿灯在亮,钱一箬笑着点开,怕是陈昶那娃发过来的注入感谢此类的煽情话。
手机屏幕上弹出来信联系人时,钱一箬浅笑的表情收住了,微微侧出声,看了下后视镜里的反射光景。
路虎suv,车牌5678。
后视镜里的路虎,摁了下催促的车笛,钱一箬正过神,对着门卫大叔点头一笑,将车子驶出了放行闸,停在了门口的绿化带旁。
五秒钟后,那人直接走到钱一箬车的副驾座,坐了进来。
钱一箬面露不愉,手托住额头,手肘撑在摇下的车窗上,厉声道:“郦鑫印,你到底想怎样?”
钱一箬并没有等来郦鑫印的反驳,余光往副驾座那边扫了扫。
郦鑫印正杨着眉挑逗着后视镜后挂着的那个红狐狸的屁股,漫不经心开口:“我不过发了三条属实的短信而已,你觉得我想怎样?”后面半节里夹着不合时宜的笑。
钱一箬伸手拍掉握住郦鑫印的手,呵斥道:“拿开你的手。”
郦鑫印没有恼,娓娓道来:“这只红狐狸最近可是某宝的爆款,不是你想逃避就能逃避的了的。”
“真没想到郦总也是个爱跟女人逼逼的人。”
“谁规定,有权有势的男人就不能跟女人逼逼的,你霸道总裁小说看多了吧,商人眼里不分男女,只有利益。”
钱一箬比了个“你有种”的手势。
“从今日开始算,我就是你的上司,因为这个事已经影响到公司的形象,这也不再是你个人的事,你必须站在公司的立场,配合公司的公关。”
搬出了上司,公司,钱一箬也自动归类为“上班第一天”,临下车前,郦鑫印还不忘再调侃一下那只无辜的红狐狸。
率先扬长而去不是钱一箬,而是那位日理万机的郦鑫印。
起初,钱一箬以为郦鑫印就只负责那家小规模的车险公司的,奈何那一整栋楼都是他公司的,是一家投资行。
油然而生的挫败感,毕业后混得好不好,真的跟学习没关系,还没来得及感叹完的钱一箬在车子开回自家小区后就上了等在小区楼下的警车。
钱一箬没懵逼,是谁报的警,脚指头想都清楚。
也没有太过刁难的事,进局子配合调查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
吕蒙就是不肯和解,不要医药费,非要钱一箬在局子里待上几天。
这上面有指示,钱一箬不得被保释。
钱一箬低头笑了笑,没做什么申诉,出奇的冷静,抬头对上女狱警淡漠平静的眼神,轻轻道了声:“走吧。”
躺在医院里的吕蒙收到钱一箬进去了,并且还要蹲几天局子的消息后,大快人心,笑到扯了自己已经受伤的嘴角神经,忍不住龇牙,嗷嗷的叫了几声。
与世隔绝了好几天的钱一箬是不知道这网上喧嚣呈上的热搜,连带着事发地也被扒,事件迅速被扒是在公司附属车险公司的测定场附近,车险公司被推送至热搜榜榜首,顺带着总公司的形象也被扒。
舆论慢慢锁定到郦鑫印身上,公司公关应对:热恋男女,为了保护女方隐私,不公开。
这一边,兰兰带着一大块豆腐等在警局里,蹲了两天的钱一箬,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并无什么大碍,见钱一箬出来,小跑跑了过去,紧紧地把钱一箬抱住,泪眼嘤嘤,带着哭腔,“这都什么事啊?非要这么搞了。”
钱一箬莞尔一笑,拍拍钱一箬的后背,安抚:“是我打人有错在先。这都合情合理。”
兰兰不依,“打人怎么了?她不说那些过分的话,你也不会出手打她啊,这些她怎么不说。”
“好了,别气了,我这不好好的,快回去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喏~”兰兰把方方正正豆腐凑到钱一箬嘴边,钱一箬本能往后缩,兰兰一记冷眼过去,钱一箬缴械投降,意思咬了一口。
这时,女狱警走过来让钱一箬去物品管理处签个字,取回自己的东西。
钱一箬那天来的也匆忙,就一个手提包,想想还放在后备箱里的青货,一缕愁容爬上眉梢,也就那么一瞬,签完字,接过手提包,将散落在乳白色长条桌上的物品一一装进包里,拿过手机开了机,手机提示音不停的哔哔哔响了一会,钱一箬没理,给钱母回了个短信说是青货都放进冰箱了,自己会慢慢吃。
出了警局,上了车,小伟开着车,兰兰坐在副驾驶,钱一箬一人横着平躺在后座椅上,闭着眼,没在说话,车载音乐正好跳到那首《she is no you》。
钱一箬还是那个钱一箬,只是以前是以前的,与现如今的大不同,她不是你。
回到公寓的钱一箬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一头倒进被子里就开始睡。
钱一箬实属那种头粘到枕头瞬间开始睡眠模式的那种人,而且还是一觉睡到天亮的那种。
距离正式到郦鑫印公司报到的日子剩下零天,现在是上午时分,也就是说太阳落山再升起就是休息日结束的日子。
兰兰临走前还特地确认了下钱一箬的手机闹铃。
钱一箬打了吕蒙离开公司的那一天,恰巧遇到了徐总,徐总进了公司,老色鬼就招呼大家开会了,告知了公司已经被并购的消息,至于公司员工的用工合同,全部原封不动转接到新公司,除了公司的办公地点发生变化,公司领导层发生变动,基本上无差,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更好,毕竟在高大豪迈的高层写字楼上下班,不是每一个职场女性的夙愿吗?相比现在偏远郊区的厂房式工作环境,位于市中心的高大写字楼,更具有诱惑力,不是吗?
一夜无梦的钱一箬睁开眼,以为自己是被闹钟叫醒的,拉开窗帘,外面还是一片黑,拿过手机,才晚上八点左右,手机铃声仍在悠扬盘旋。
钱一箬选择接听。
“我在你家楼下。”
钱一箬走到窗户边,看了眼楼下,一辆车在打着双闪在黑的夜里,暖黄的车灯光,异常明亮耀眼。
“好,我知道了。”
钱一箬拿了件运动外套套在身上,就下了楼,郦鑫印挂了电话,关了双闪。
来到楼下的钱一箬稍微定定神,看清郦鑫印的车停在绿化带旁边,走了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
“有事吗?”钱一箬开口问,语气烦躁。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郦鑫印并不像在说谎。
“打电话给你,然后跟你告状,说你女人将我送进去了,可以?”钱一箬双手一摊,脸上的神态可笑之极。
郦鑫印咬了下下嘴唇,眸光冷厉,这可能是钱一箬目前为止看到过郦鑫印唯一一次暴露情绪的一次。
叹息一声,“我说过吕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你这次进去,完全不是我在背后做手脚。”
“……”
钱一箬怎么会信?这世道贼还捉贼的男人还在少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