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好或坏,有关上午两节课的渡劫话题总算告辞了。
在这个季节里,能存留在树上的叶子几乎没有完好的,翻飞的梧桐叶大多也是老旧的,干硬,枯黄,有些还带点湿潮。一两片徜徉在小道上,其高度就足以漫过鞋后跟。
然后被过往的脚印来回踩踏,却无法躲藏,也无力反抗。长短不一的吟唱,是痛,亦或是无奈,没有人在意它心底那块凄寂的僻壤,会在颤抖着吧。
它的离别不曾有过祈愿,在动荡中凌乱,搏的是它最后一刻残息的热度。
生物课结束后,郝突然刚出教室几步远,林瀚就着急走过来了,见陈旭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便倚在窗户口,假意盯着校园里的银杏树看。
陈旭的肩膀被怼了一拳,“兄弟,以后还敢换座位吗?”
陈旭一脸不正经,“咳,别的啥都不重要,我就喜欢被老师挑到讲台上的感觉。”
“巧了,我在这儿坐了这么久都没被挑上去过,全让你给赶上了。”
“还不是我招人喜欢。”
姬雅手里的笔抖了一下,几行整齐的字迹多出半截深色的尖利道子来。
“切,瞧把你厉害的,”林瀚把陈旭的生物书合起来,在他胸口撞了两下,“快回去吧,赶紧的,磨磨唧唧的。”
窗外的银杏涩香淡了许多,仿佛无人去嗅就可以一直藏形匿影了。
陈旭给姬雅校服上衣兜里塞了张粉色的纸条就回自己座位去了。
“小香菇,你不知道你刚站讲台上一脸无辜的样子有多逗,我可是掐着表的,”林瀚骄傲地伸出他的电子表,荧光绿色的背景衬着一串数字很是刺眼,“三分钟,你一直盯着那张卷子,上边儿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呢?”
“嗯?”林瀚的五根稍有点麦色黄的手指在我眼跟前尽展修长之姿。
拱起了一卷滚烫的热,盘旋在他棱角分明的指尖周遭。
“我哪有一脸无辜,我有吗?”
林陌就没想过给我的尴尬解围,而是毫无顾虑地接收了林瀚悉心联络好的眼神,然后低头摆弄自己的电子表。
吞噬了阳光的温度很快袭上我的耳根,我开始四下找寻一具可以收容我的躯壳。
“哈哈哈,你没有,你没有,行了吧,”我一直低头不语,橘红色爬满了鼻尖,林瀚给我桌子上放了两颗旺仔牛奶糖,“诶呀,逗你呢,不敢哭啊,哈哈哈。”
“还有功夫哈哈哈,陈旭替你被点了名,校服拉链都坏了,小心姬雅以后针对你,”我用笔把那两颗糖推到我俩的‘三八线’上,“还给你,我不想吃。”
林陌把电子表揣进上衣兜里,把两只胳膊架在桌子上,崴着凳子腿前后摇晃着,悬在桌角前的脑袋停滞了几秒后,再次紧随着早前许下的动律。
林瀚拿过糖去撕开糖纸就吃了,还少不了阴阳怪气道,“哎,真是可惜了,竟然不吃。”
姬雅欣赏完我俩的互动后笑了。
修正带“嗞”了一下后,暂时遮蔽住了那首小诗尾声的瑕疵。
“顾浅浅,”林陌的凳子突然转向我,以左胳膊为底座,支撑着脑袋,嘴角同样是平日里的一抹浅笑,却好像温柔得有点不正常了,“被郝突然教好了?女孩子家家的,这么厉害。”
“嗯,可不是,教,教好啦。”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左手大拇指的指甲盖被我的牙齿欺凌得没有一丝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