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听见便是哪个管着吧,”竹意如今才觉腿软,坐在一旁的藤椅上道,“那都是慈悲的,看在我这般奔波的份儿上,定不会怪我的。”
薛媛笑着,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便要往厨房里去,口中道:“莫要胡说了,咱们烧了热水,洗洗睡吧,着实累了呢。”
竹意见状,急忙起身抢在她前面进了厨房:“我来吧,眼瞅着三更都要过了,小姐今天替人劳心劳力,更该歇歇了。”
厨房就在卧室的隔间,因着天堑峡弟子常来此,所以一应东西都是齐全的,尤其是这段日子卢臻住着,那是个极好吃的人,所以食物极多。
“叫错了。”薛媛依旧还是进了厨房,笑着提醒她。
竹意浑不在意道:“这里又没别人,况且小姐不是说那些人都知道了吗?所以也不用十分怕了。”
薛媛无法反驳,只得笑道:“现在学得都和竹韵一样有道理了。”
“我觉得自己现在比竹韵还要强些。”竹意自信地说,硬是将她按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不许她动手。
薛媛只好坐下:“一下午来回近百里,又是和那些军士一起的,回来就看见了王家大火,却不见你十分怕了。”
竹意听她如此说,边舀水放入大灶之中边道:“小姐还真别说,如今奴婢心里,好像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怕了,尤其是今天过后。”
她说着,又去抱柴禾:“今天我依着小姐的话,跟个半大的小孩子,一路策马狂奔,竟然没有摔下马来。刚进平川营,就看见一群军士刚洗澡回来,上身都没穿衣服,说话那么粗鲁,我也不觉怕了。领兵的那个郑将军,满脸大胡子,看着很凶,但是当着他,我也能说镇定地将事情说清楚,没有脸红结巴什么的,真的说动了他们调兵。”
“等今天回来,看见王家大火的时候,心的确跳得厉害,但那时我只怕小姐出事,却并不怕那火。”竹意说着,将柴禾放在灶边,侧脸看着薛媛,“所以小姐,今天走这一遭,我觉得自己能帮得上小姐了。”
“小姐面对的,背负的,要做的事情,我终于能替小姐分担了。”
薛媛看着竹意那张早已脱了女童稚气的少女面庞。
这是个做事沉稳的丫头,没有竹韵那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儿,虽然落落大方,但真正要是出了院门的事情,她更习惯让竹韵去做。
全因竹韵胆子更大,更敢说话。
尤其是前世到了定国公府,她身边只有竹意一个贴心的人,而本就不擅斗嘴的竹意早被磋磨得没了锐气,只能替她担忧,背地里哭泣。
而如今这个在她眼前,说着自己“再不怕了”的竹意,是她从没见过的。
真好。
想着,薛媛很是感慨地点头,说了一句:“你能这样,我很开心。”
“小姐开心,我就开心。”竹意如是说着,蹲在灶前捣鼓了片刻,却又蹙起眉头,“不过,小姐马上就要不开心了。”
“这是什么话?怎么了?”薛媛怪道。
竹意为难地指着那灶台:
“这灶奴婢没见过,不会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