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竟忘了移开视线。
“以后眼睛放亮点儿,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幸运,知道吗?”叶良茉松开她的手,“就算不认识,难道不认得这华服锦衣?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吗?怎么笨到连句人话儿都不会说?”
叶良茉体贴至极地叮咛,但没有一个“你”字,好像不是在对她说。
短短几句,将屋子里所有人敲打了个遍,讽刺个遍。
屋子里那个歌姬不是锦衣华服?可是锦衣华服就是天之骄子?这是讽刺。
方才又说什么叶良歌的妹妹?她们捧高踩低,殊不知,连谁能得罪,谁得罪不起都分不清,却在这儿讥讽她。这也是讽刺。
这次幸运,她饶了她们,但下次,可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了。这是在敲打她们了。
“瞧这手红的,这次是烫了,下次要是断了折了,怎么办啊。就算不弹琴,也得注意啊。”
这是明晃晃的敲打了。
小姑娘对叶良茉又喜爱了几分,乖乖地作出委屈巴巴状,似受教不已,道,“大小姐,这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不……”
小姑娘眸子清润,可怜可爱,叶良茉不说话了。
叶良茉不说,她话可多着呢。
她叹气,“诶,要是我是甜儿就好了,虽然不如青雾跳舞好看,不如清歌唱歌好听,但是声音甜啊,光是自己听一听,都得醉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这是讽刺她什么都不会,光会哄人,却自以为是。
甜儿气得脸色发紫,但她更怕叶大小姐。
刚才叶良茉眼神扫过她,那种眼神,她只在江老板那儿见到过。
小姑娘还不饶过她,一脸无奈道,“可是我嘴笨,不光唱歌不好听,说话声音还难听,破锣似的,一敲能传十万里,令人头昏脑涨,诶!”
这是说她声音大,令人厌恶。
叶良茉含笑看她:“……”谁说她笨,比谁都精明。
这一场闹下来,屋子里的气焰消失大半,一个个耷拉着脸,霜打了似的。
余震见话儿扯远了,说道,“世侄女啊,你这终于来了,怎么来的这么迟,快坐啊……”说着环顾一圈,竟然没有一个空位。
他带着几分为难,将视线转向张老板。堂堂余家家主,竟然连此等小事都解决不了,将目光投向张以豪。
叶良茉闲闲看了眼,静静看他们做戏。
还是张老板大度,方才才这么闹过,这下子却替她着想,指着甜儿坐过的地方,道,“来来,坐这儿。”
这是较小的凳子,一般是歌女坐的。当然,这个大桌子旁,除了几个老板外,都是歌女坐的凳子,不是甜儿的就是什么苦儿的。
叶良茉笑着走过去,身后小姑娘讶异地看着她,一脸担忧。
秦正也十分吃惊。
“张老板,你的凳子湿着呢,不然你坐这个吧。”
她说的倒是真的,张以豪虽然是个胖子,但动作挺敏捷,刚才躲得挺快,凳子上有些湿漉漉。
他先前一直站着与她分辩,估计没察觉。一看凳子,脸色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