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国,随州城,集市口,布告栏前围满了人,但却没有一人吱声,所有人站在那张布告前静默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只听一人说“回家得跟娘子告别了。”,大概是那人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共鸣,人们纷纷和他一样悲凉的转身离开,一个个举步艰难。待到周围人全部散开,只有一男子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扇子抵着下巴似是在思考,他在想要不要把这张布告撕下来带回去给他看看,也不知道他看到这张布告会是什么样的神情,愤怒,嘲讽,还是拿着这张布告说一句自作自受。男子想了想那场面,摇了摇头,心想,估计啊!那家伙会是面无表情,他从认识他到现在就没见过他什么表情。
算了,算了,算了,尽管他不说反正他也早就知道了。
想到这,男子手中的扇子一开,一副幽然的山水画展现开来,若是有心人细细去看的话这柄扇子的落款处写了一个人的名字唐鑫,没错,这柄扇子正是由前代书画大师唐鑫的亲自画的青城山水图,这可是无价之宝。当今世上除了能在姜王宫内看到唐鑫的亲笔画作外,其他地方恐怕再也难寻。
再仔细看一下,这男子,男子身上无一件平价之物,腰间佩戴的玉佩是罕见的紫石玉,头戴银冠,一柄雕刻精细的白玉簪插在发间,更比说这这身上还穿着由春意秀坊绣制而成的玉兰锦绣长袍。
这男子一看就是世家子弟。
男子挥了挥扇子,潇洒离去,哼着小曲儿,来到了随州城最有名的得意酒楼,他轻车驾熟的走到楼上,转了两圈后看到在酒楼最偏僻的角落里坐着一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拿着茶杯看在楼外的风景。
真的是一幅绝美的画卷啊!这长得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样,就算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也能吸引人。若非他是男子,恐怕他早就动心娶回家了。
男人挑了挑眉,走到那人的跟前,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毫不客气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顺便把那人放在跟前的一盘的糖蒸酥酪一整盘的拿过来。他对面那人刚准备那一块糖蒸酥酪的手被他这么一弄停在了半空中,然后他就盯着他把一整块糖蒸酥酪吃掉,末了,他擦了擦嘴,还嫌弃的说,“这糖蒸酥酪还真没云兮楼的好吃,像你这么讲究的人居然也吃得下去。”
他对面那人不说话,甩掉手上的糕点末,又继续望向窗外。
倒是他喋喋不休的嘴上没完没了,“不过,自从你离开那个地方后,你吃这糖蒸酥酪从来就没讲究过。”
他对面那人依旧不说话,安安静静,安静的仿佛对面没有人,他的眼神至始至终注视着窗外。
他跟他说了那么多,他没有一点反应,就连抢他最爱的糖蒸酥酪他都没有反应。心想这窗外到底有什么好看的,是有美人啊!还是有帅哥啊!还是出了什么热闹,让他这么全神贯注的看着。于是,他也凑到窗外看了一眼,一眼看过去全是人,人走人来,人喊人叫也没啥热闹可看,可为什么他这么专注,于是他干脆就问,“这窗外有什么好看的,让你一直盯着不放。”
那人不答话,于是他接着说,“你是那看上哪家姑娘了,是那个姑娘勾走了你的魂,你放心,兄弟我保准你,如愿以偿,告诉兄弟。”
那人终于在他喋喋不休的聒噪声,转过头来,一双桃花眼冷冷的看着他,然后说,“雪鸢,闭嘴。”
雪鸢,青城山庄的庄主。这是他的名字,他姓莫,叫莫雪鸢,这个名字听上去像女子的名字,可不,当初莫老庄主想要的是女孩子,莫老夫人怀孕的时候他就娶了这个名字,斩钉截铁的说这胎一定是女孩儿,哪知道生出来是个男孩儿,莫老庄主大失所望,生了男孩自然就不能取这么个名字,可是莫老庄主偏偏不改,执拗的非要叫这么个名字,莫老夫人无奈只得答应。
莫雪鸢听到别人叫他这么个名字,心中常常是一颤,然后无奈的叹口气说,“也不知我家老头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给我取这么个名字,自己没生出个女儿来,怪我啊!只能怪我娘怀孕的时候多给了我了一个东西。”
莫雪鸢听到那人喊他名字,他啪的一声,扇子收起,不满的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燕绥,谁让你在公众场合叫我名字的。”
“你叫雪鸢还叫什么。”
“你……”莫雪鸢头疼啊!算了,算了,反正这个名字他是一辈子都逃不掉的。“燕绥你到底在看什么。”
“我在等人。”
“你不会千里飞信,不远万里的把我召过来就是让我在这里陪你等人吧!”
燕绥不答,不答正是他的性子。
莫雪鸢接着说,“你知道我刚刚进城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这姜二帝又在招农兵,准备在上郡修建行宫,这一次可是要招三十万人。”莫雪鸢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举国上下还能不能招三十万人来。这几年来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真是作孽啊!也不知道这姜二帝还要作孽到什么时候,要是胥公子还在的话……”
话说到这儿,莫雪鸢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燕绥,发现燕绥的脸色没什么变化,立马松了一口气。
自从胥公子离世后,他完全变了一个人,曾经的玉冰已经不再是玉冰了,他已经将玉化成了石,将冰化成了一柄冰锥直指敌人。
莫雪鸢咳嗽一声,调整坐姿,就这刚才的问题接着说,“你觉得这姜国在这姜二帝的手上还有多久的寿命。”
“不久了。”
莫雪鸢咽了咽两口口水,原以为他不会做任何的点评,没想到他还说了三个字,倒也不错。
刚想说句话,表示鼓励,让他继续说。结果,他们隔壁一桌的对话引起了他们二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