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舔了舔唇，指尖往下，略一用力便扯开了她衣襟。

她脸上血色全无，一半是痛的，另一半是吓的，心跳几近骤停。便是平时机灵又如何，她终究只是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弱女子，遇到这种事情，实在难以冷静下来想对策。

眼见外衣已被解开，那只手又要去解抱腹，她心中的恐惧已达到了极点，她咬紧牙关，费力地推开他的手，恨声道：“萧玘，我看你是不怕被碎尸万段。”

萧玘保持着被推开时的动作，好整以暇地俯视着她，“哦？你倒是有本事将我碎尸万段？”

她故作镇静地将衣领快速掩了回去，眼神凌厉地盯着他，“你诬陷萧玏造|反，害他被圣人流放千里，还一度派人去杀他，此罪一。你串通山匪，设计萧玹掉落山崖生死不明，此罪二。你还在小周山私造兵器，与北凉人勾结卖国求荣，此罪三。这些都是杀头大罪，萧玘，你当真以为这一次还有人能够救得了你吗？”

她一句紧接一句，根本不给他插话的空档，“你的好外公，并不知道你与突利吉尔串通好了，若是你通敌卖国的事被捅出去，你猜，杨傕是倾尽一切保你一命，还是大义灭亲保全杨氏一族？”

萧玘神色不定，忽明忽暗地看了她半晌后冷笑道：“倒还真是小瞧你了，这张小嘴，这般能说会道，可也是如此将九弟迷得神魂颠倒？”

他说着猛然欺身上前，捏住了她下颌便要亲上去，她心一慌，忙捏紧了拳头朝他面门砸去，他反手一握，将她手箍在她身后，只听得“咔”的一声轻响，似乎是骨头脱臼的声音，她却丝毫没感觉到痛，一阵绝望逐渐漫上心头，快要将她没顶。

就在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离她只有一寸时，她心里权衡着咬牙自尽的可能性，要她活着受辱后再去面对萧行之，她实在做不到，可是……一死了之便对得起他吗？

绝望之际，却发现跟前人身形一滞，斜斜倒了下来，她连忙挪开身子避免被碰到，眼睛望向那个背光站立的人。

凌歌后怕得很，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着，她手捂着胸口，瞪大眼睛极力分辨，却只觉得如坠云雾之中，怎么也看不清那人面目，但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人不是萧行之。

手上的痛逐渐明晰起来，她咬牙静静地看着那人，一声不吭。

那人轻声笑了一下，往前迈了几步踏出那片光晕，整张脸立时明朗起来。

出乎意料，这人竟是元清若。依旧是一身利落的男装打扮，潇洒雅致得很。

元清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见她形容狼狈也没有多余神情，“不曾想，我这一趟秦国之行并非一无所获。”

凌歌心里顿时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哑着嗓子警惕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元清若笑了一下，“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只是带你去魏国散散心罢了。”

凌歌眉头一蹙，紧紧地盯着她脸。

虽然她方才受到惊吓，此时尚心有余悸，但元清若的意图她还是能够猜出一二的，“带着我，只怕你连太兴宫都出不去。”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元清若话音顿了一下，看向昏在一旁的萧玘，“还是说，你更想留在这里？请容我提醒你一句，你的萧郎一时半会儿当真赶不过来。”

凌歌抿紧了唇，这威胁已经明晃晃地摆在面前，难道她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

宫里的宴会无非就那几种名目，颠来覆去无甚看头，往日里萧行之再不耐烦也会耐着性子周旋，因为这向来是他的拿手把戏，可今日不知怎的，半点兴味也没有，时不时地便一阵心惊肉跳，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正想借故遁去，萧浟却又在上头点了他名字，令他更加不耐。

又是劝他早日册立正妃的陈词滥调，萧浟刚说完，杨皇后便紧接其后地附和，“陛下说得甚是，九郎如今年纪不小了，也该迎娶正妃开枝散叶了。九郎，你若有心仪的世家女子，尽管说出来，母后定为你做主。”

晋魏两国的使者已经退场，再说这些话倒也不怕打到魏国颜面，不过即便打到了，杨皇后又何尝在乎？

萧行之意兴阑珊地应了一句，并不想多加理会这惯常会做表面功夫的杨皇后。

那厢里玉妆扮成了倒酒的宫人，终于偷偷潜了进来。她与追月她们皆受到了暗算，功力只剩一二分，好在她半路就溜走了，皇后的人后面想起少了个人时已找不着她了，她便凭着一股机警和狠劲，愣是在偌大的皇宫里找着法子接近萧行之。

萧行之正烦着，一抬眼便见到了玉妆，立时俊脸微沉，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玉妆借着倒酒的举动，躬身低声说道：“女郎让皇后的人带走了，我等中毒失去了武功，无法施救。”

他眸子一沉，猛地看向高座之上的杨道容，她是那般的雍容高贵仪态万千，可她嘴角噙着的笑又是那般刺目又惊心。

想到方才便失去踪影的萧玘，他心头一跳，人已豁然起身，一张脸沉得如同深渊炼狱，不可直视。

他这头的动静不小，不仅视角绝佳的帝后两人闻声看了过来，其他大臣也纷纷引颈高望，面露好奇，他却丝毫不觉，一言不发地从席上退了下来，似风一般冲出殿外，惹得门口的侍卫还以为是刺客，一个个抽刀拔剑严阵以待。

萧浟脸色沉了下来，“反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