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有些困倦,眼睛半阖不阖地,直到谈书给她梳发,她这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谈书被她吓了一跳,“女郎?怎么了,是谈书扯到头发了吗?”
她连连摇头,捂住脸语声懊恼,“我早上想给他系腰带来着,居然给睡了过去……”
谈书闻言笑了起来,丝毫不加掩饰,凌歌见状便要去挠她腰侧,她故作险险地避开,一边连声讨饶道:“哎呀女郎,谈书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闹了一会儿谈书想起一桩事,低呼一声,“差些忘了,方才陈王府差人送了一份请帖过来,道是明日陈王妃设宴,请女郎赏脸前去一聚。”
陈王妃,那不就是萧玘的王妃谭婉宁?
心思转了一圈,凌歌挑眉问道:“莫非长安城如今已是传遍了我的名声?”
谈书听得一脸莫名。
凌歌叹了一记,继续说道:“若不是传言我师承良浔的缘故,谭婉宁怎么会想到让我前去呢?只怕是宴无好宴。”
他们对她这个良浔女弟子、萧行之师妹的身份感兴趣,也许是想通过她探知萧恒与良浔、“萧行之”之间的关系。可是,她只是记名弟子,经不住试探啊!
话说回来,就连萧浟也不知道萧恒即是“萧行之”,那他听到这个名字时便没有任何想法吗?姓萧,又是自小师从良浔,以他多疑的性情,便不会怀疑“萧行之”是萧湛的孩子?
谈书见她目光凝于一处,眉心微锁,晓得她这是在沉思,遂也不敢出声打扰,过了好一会儿,突见她脑门一拍,惊呼一声,“我知道了!”
茶楼!
在晋国茶楼里,凌歌也听到了一段闲话,还遭遇了一群刺客,当时萧行之说那些人是秦国派去杀他的,那么,他们冲着的便是“萧行之”这个身份,秦国里又有谁,刚好与“萧行之”有仇?
凌歌又想到他提及的那个神秘书房,摩拳擦掌一脸兴奋,“谈书,我去书房。”
谈书不好扰了她兴致,但想了一想,还是赶在她离去之前问上一句,“那明日的宴会呢?”
“她这宴会是什么名目?”凌歌顿了步伐,有些伤神。
谈书思索了一番,不确定地说:“似乎是……生辰?”
她默了一下,“你找逐日或者摘星问一下吧,若真是生辰,推了似乎有些不好。这贺礼,你们也斟酌着挑,挑好了与我说一声便是。”
这府里也没个正经的管家,大小事务都是逐日、摘星和式辰三人在打理,式辰因为年纪最小,管的不多,多是另外两人在操持,若是萧行之要出远门,他们便都跟着,将偌大王府这般丢下,闲散随意得不似高门大户,令人咋舌。幸好府上人口简单,一时不打理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今日跟着萧行之出门的也不知是哪个,反正留下来的那个肯定比她俩知道的多,去问一问不会有错的。谈书显然也是这般觉得,应声下来,又让凌歌吃过膳食再去书房,不然她这一头扎进去半天不出来,可就要饿坏肚子了。
用完膳后已是日上中天,凌歌出屋时抬头望了一眼顶头的冬日,有些汗颜。
书房位于主院的北边,四周松竹掩映,清幽宁静。门口并无人把守,门也未曾上锁,一点儿也不似藏了许多机密的要紧之所。
她带着一丝狐疑推开了门,里头应也是烧了地龙,人一进去便觉得一阵暖意席卷而来,她四下打量了一遍,只觉这书房无论是诸般布局,还是器物摆放,都稀松寻常得很,看不出有什么玄机。
她先是将跟前书架上的书籍信手翻了一遍,挑出几本感兴趣的放在一边,而后才是满屋子地找翻找古怪隐蔽的地方,期待着找出些什么石破天惊的东西来。
一圈下来,不见有可疑的东西,倒是整间屋子好似狂风过境一般,已不复先前整洁有序的模样。
她恍若未见,趴在案上攒眉思索着可能被遗漏的地方。
实在是太不对劲了!她方才都差些将书房给翻过来了,怎么还是没找着他所谓的“许多机密”?若不是他故意逗她,便是这里藏了机关——从前他的幽篁院不就有一处暗室吗?
她若有所思地扫了屋子一眼,权衡着从哪里拆起比较好。
她不知,梁上几个惯常匿于暗处的人此刻脸上五颜六色,很是精彩,其中一人憋了许久,终是憋不住了,浮夸地比着口型:“当、真、可、以、如、此?”
主上喜洁,一向见不得脏乱物具,若是他回来看到眼前这般景象,还不疯掉?
另几人默了一下,心里不约而同地想道:主上自己允许的事,便是发疯也得认了,怨不得他们,可怜的是他们要收拾这些烂摊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