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薛宝莲所在书寓自己承认确有一名叫做庄梦蝶的姑娘时常出入其寓所，并且为其花费不菲。难道校方对此毫无察觉吗？”

“庄梦蝶同学平时在校表现很好，并无违反纪律的行为。况且，我们也不能做到约束所有学生在课后的所有行为。”

“您的意思，学校对这件事会继续听之任之，不会有任何作为？”

“女子教育仍然任重而道远。家庭、社会、学校应该为我们的女子教育共同努力。”

“您的意思是如今当局不重视女子教育吗？”

“……我是说这三者还有共同进步的空间。”

“您对庄梦蝶的家庭背景了解吗？”

“对不起，我们不能揭露别人隐私。”

“据说薛宝莲也曾在贵校读书，是靠了某位权贵的支持？”

“读书是好事，我倒希望世间多出几位这样的权贵来支持女子教育。”

……

校长额上已渗出了密密的汗珠。

报纸上不断出现关于庄梦蝶与薛宝莲的新闻，几家报社之间争相爆出最新的线索，常常一个版面全是关于这件事的消息。报纸连夜增发，依旧供不应求，不断有新招出现吸引人的眼球。一个月后，一家报纸上竟然出现了以这件事为蓝本的连载小说，自称“莲花蝴蝶派”，这家报纸的销量随即将另几家抛在身后。报社纷纷忍痛割爱，甚至将最挣钱的广告版面大副削减。

黄奇威放下报纸，内心即忧又喜。他本打算在报纸中缝为自己新开的亨通公司刊登一条广告，不料报纸编辑答复说最近要求发广告者太多，而报纸篇幅不够。请按顺序等候，若想尽早刊登，需付五倍的广告费。他看着那一大版的“黄金广告”位置白白流逝。心中却又暗自高兴起来。——终于！终于！这下可有庄家的好戏看了！

校长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觉得这件事需要和庄梦蝶的家人沟通一下。

接到校长电话的时候，庄怀武也正拿着一张报纸不解其意。他看到“庄生晓梦迷蝴蝶”的八卦新闻标题，还有庄梦蝶名字，甚至一度怀疑这是哪一位与自己侄女同名的人。

校长的电话一放下，庄怀武已是气的快要浑身发抖。他很自然的想到上一次庄梦蝶因为一个女学生惹出来的事情。当时也是一群记者将他围堵在自家门前进行采访。那一次在他看来就够伤风败俗了。谁知现在竟又出了更为恶劣的事情，而且这起恶劣事件的始作俑者竟又是他一向看重的侄女庄梦蝶。他想起自己对于这个家的日夜操劳，心中不由发出了一声悲叹。

“德宽，你去厂门前看看，有没有记者。”他对黄德宽说道。

这一次他精明多了。

黄德宽应诺而去，心中也在不断犯着嘀咕。此时，他也几乎明白了三小姐这段时间花销过大的原因。上一次她要的那二千块很有可能就与这件事有关。

晚上，庄宅。

庄怀武压制着怒气回到家中。不过即使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他需要找到庄梦蝶，问个清楚。

庄雨晴首先观察到父亲神色不对。没等父亲说话，她自己先就忐忑起来。她是心中有事，害怕见到父亲。

上一次酒会之中，她喝多了酒，与春秋时报社长家的公子发生了一些暧昧关系。事后，她曾一度伤心懊悔，甚至记恨她的父亲，认为都是他让自己去参加那个酒会的才让她犯了错。那社长家的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在她看来那是一个自视很高的落魄画家，长相一点也谈不上风流倜傥，而且在她看来性格还相当暴躁、善于妒忌。在她的一众追求者中他是很不起眼的一个。如今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她却一直处在悔恨懊恼之中，她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该怎么办。

“庄梦蝶呢？你让她过来！”听父亲说要叫梦蝶，她才明白父亲不是冲着她来的，她几乎松了一口气。

庄梦蝶下了楼，站在堂姐和伯父面前。她还没有从前几天迟青荷的怒吼中走出来。这些天，她虽然刻意没有去看报纸，但是从张旖丽的口中，从那些围堵她的记者口中，她已经得知迟青荷因为选美比赛走红的消息。

可是，对于她自己而言，日子却并不好过。在学校里，不时有记者找到她，问她与薛宝莲究竟是什么关系，为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张旖丽为此也一再向她道歉，认为是自己那晚的随意暴露了她的身份。

但是，庄梦蝶此时已是明白，此事根本无关张旖丽。那天迟青荷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本身并不具备独立生存的能力，却幻想为另一个人指点迷津，告诉她该如何生存。。

“你最近有没有上课？”

“有……”

“学校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伯父，您说的是什么事？”

“你自己说！”庄怀武道。

“伯父，您听说了什么？我……确实有一些事……但，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庄梦蝶喃喃的说。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做薛宝莲的？”

“认识。”

“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知道。”

“知道你还经常到她那里去？还给她钱？还支持她参加什么选美？”

“……”

庄怀武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报纸，打开来扔到庄梦蝶脚下。道：“你自己看看，还有你！”他指指站在一边的庄雨晴。

我？管我什么事？——庄雨晴心想，她捡起报纸扫了两眼。立即被惊呆了。——庄梦蝶！真是想不到啊！

“我平时是怎么和你们说的？你们是大家庭里的小姐。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他说着又停住，庄梦蝶不是他的女儿，有些话他不知该怎么说。于是，他想了想，道：“我会打电话、发电报回去，让你母亲来！你和她把这件事说清楚！这几天你不要去上课了，自己在家好好反省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