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爷爷如今脾气变得好多了,至少黄晌是这么觉得的。因为他从来不会动手打她,甚至有些时候因为她太过调皮被黄奶奶吓唬要打她的时候,黄爷爷还会出口训斥黄奶奶,给她好一通洗脑,什么“打人不对”,“用棍棒是解决不了问题”之类的,气得黄奶奶扔下一句“你就将就她吧”这样的话,到旁边生闷气去了。
黄晌也听说过爷爷年轻时候脾气很怪,“说一别人不能说二”是来自于一众亲戚对他的集体评价。
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觉得可能大家的感觉都是有些偏颇的。现在听了黄三伯关于枇杷的故事,心中五味杂陈。
黄爷爷教训他那一次,是有些过了,哪有把人腿当玩具一样打着玩的呢?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罢了,在黄三伯年轻的时候,遭遇的挨打肯定是数都数不清的。
黄晌有些无法想象了。
“三伯,”她小心翼翼的唤他:“您恨不恨爷爷呢?”
一个是她最爱的爷爷,一个是她将离开人世的三伯,她心底不希望他们还有芥蒂。
“恨?”黄三伯重复了这个字,有些自嘲道:“或许你可以去问问你堂哥,他应该能给你答案。”
他曾经是恨自己的父亲黄邦奎的,能不恨吗?那些酷刑、毒打,不像是一个父亲对子女的教育,而像是在对待仇人一般泄恨。
可是渐渐的,生活重担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选择了跟自己父亲同样的道路,对着自己的子女非打即骂。
以前活得迷糊,看不透彻,现在回头去看,才知道自己变成了以前最讨厌的那类人。
他能说什么恨吗?他要是恨黄爷爷,那黄鸣是不是也恨他?
他能说不恨吗?若不是黄爷爷的棍棒教育,也许他就不会这般对自己子女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黄晌不晓得他心中所思所虑,看黄三伯脸色有些不好,也不打扰他了。
跑到黄鸣堂哥面前,她问道:“哥,你恨不恨你爸?”
黄鸣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猫饼?说什么恨不恨?”
黄晌一看他样子就知道他没懂自己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以前三伯那样对你,你恨不恨他?”
黄鸣沉默了。
黄晌看不懂他的意思,心里估摸着,堂哥那么喜欢游戏,又那么有天赋,最终被硬生生拦腰截断,大底还是有些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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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伯的病情严重是在两周之后了。
脑内的肿瘤越生越大,挤迫了神经,他整个人都变得迷糊,神智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