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雪路滑,本来我在公交车上还担心车子开得慢不一定赶得上检票,可到了车站才发现大屏幕上我那辆车次都还没滚出来。
后来一查才知道,估计是因为天气恶劣,两点一刻的高铁硬是晚点了一个多小时,我到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冬天的天黑得特别早,六点多的天就已经暗下来了,上了公交进市区的时候快七点半了,我把头贴在车窗玻璃上看街上行色匆忙的人群,哈出的热气一会儿就给各色的人脸打上了马赛克。
这天可不是个出门的天,据说过几天还会有场暴雪,到时候交通闭塞免不了储粮在家冬眠,可没想到这种萧索衰败的感觉已赶在冷空气前在街道上蔓延了开来。还好路边有的店面支起了彩色的灯,闪烁的灯光算是给这小城注入了一点生气。
这个点长途汽车站已经没车了,按计划我先到我哥那边过夜,我哥住在老城区,从我下车的东大街一直往前走得走个将近一公里。
一公里的路打车是犯不上的,年关的司机黑心居多,看你是大学生指不定坑你多少钱。公交车的话这个点也不知道有没有了,而且在站台着吹风还挺冷的。
我一咬牙,反正自己就带着一行李箱,干脆走过去算了,动起来人暖和了又省钱。不过不得不说,站台旁边的烧烤摊子味道闻起来着实不错,于是我没忍住买了根烤肠塞到嘴里垫垫,拖着箱子开始往前走。
往老城区走这一路感觉像是从市区搭着公交坐回了车站,除了老城区古色古香的建筑要比郊区的工厂烟囱有人情味之外,也是扔个砖头都砸不着人。
大城市的拥挤在于早晚高峰倒腾不过来的车流量,可小城不一样,小城的拥挤在于违章停放的车辆往往占了大半条道,赶上上下学的点儿接送孩子的电动车又将剩下的道承包了。
可老城区的学校都已经迁走了,而且现在这个点父母早把孩子接回家了,一家人这时候估计都围在桌前吃火锅了。新城区的大街可能还有年轻人在闹腾,可老城区就真的像是被抛弃了一样,我站在红灯前等了半天都没见着个带轮子的经过。
这个时候我瞥见了另一边的岔路,借着路灯能看到岔路边上是白色的栏杆,大理石、花草,看样子还是个公园,依稀觉着这地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啥时候见过呢?我一拍脑门,猛想起来我上次骑车送我同学回家的时候好像经过这里,当时在美食广场吃完饭说是要抄近道走的这边。
我那同学和我哥住的是一个小区,按说这条道也能到我哥家。我看着眼前的道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反正都是走,干嘛不抄近道呢?
说实话,我很难保证自己能记住当时怎么走的,但这一会就特别想作个死试一试,心里想的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走点有意思的路多好。于是我没多想,拖着箱子就走进了岔道。
一开始公园两边还有路灯,可顺着近道往前走出几百米,眼前的画风突变。没想到曾经的居民区已经成了块拆迁地,路灯到这里也停住了,前面的路只有借着月色才能往下走。
右手边是拆房子的施工现场,挖掘机还在那停着,左手边是尚待拆除的民居,乍一看反差有点大。而且这边估计往来有不少抄近道的行人,废墟旮旯里生生被人踩出了一条路,其实说是废墟也不准确,实际上在一片片的黑砖灰墙间有几户人家传出微光,估计是还在负隅顽抗的钉子户。
这下正好,甭管对不对了,现在就只有顺着这路往下走了,走是没问题,只不过旁边有个挖掘机杵着心里总感觉不舒坦。我拖着箱子在半拆未拆的房屋间走动,偶尔还透过窗户往屋子里瞅瞅,但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见。
大概走了几百米,前面已经能看到公路了,穿过去就是我哥小区的侧门,看来我这路绕得还是对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就在我准备迈步时,突然听见我身后的草堆被什么东西踩着了,发出一声声响。
后面有人?我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心说我难道这么不赶巧,碰着了夜里在拆迁工地尾随良家少男的恶徒?转念一想不能吧,一路上也没注意身后有什么动静啊,兴许是什么阿猫阿狗呢?
我在心里默念民主富强文明和谐,向前试探性地又迈了一步,这时就听见后方又传来了一声声响。
“谁?”我猛然回头想看看后边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跟着我,这一回头,发现身后不远处还真有个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