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尧就等在忘川河边，周边一片幽静，河水透着绿色光芒，僵硬的枯瘦手臂从河底伸出，拼命往上，似要抓住些什么。那些都是拼了命想要回人间的恶鬼。

忘川河上一独木桥，人形不断。时不时还会有些人停下脚步，往回看，似是不舍那前尘。对岸便是那大名鼎鼎的孟婆，只要喝了孟婆汤，这一生的沉沉浮浮就都烟消云散了。

这些日子，君尧的前世种种也慢慢忆起。

多少年了？

两万零四百三十二年，他们相遇。

第一世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了，他们的纠葛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君尧与姝与，那是他们最初是的名字。

庆国，于国，秦国。三国时期，战事已经持续了十多年。

君尧是秦国大将军舒蒙的儿子，按理说该是何其尊贵的身份。

可惜，他只是个没了娘的私生子。被人排挤，不耻，这世间除了他爹没人正眼他。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暗地里说他是野种，欺辱他，下人们不敢得罪那府里的正主，都躲着他。可惜他爹是个打仗的大老粗，只当是小朋友的小打小闹，当他是不太和群，从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是母慈子孝呢。

君尧也是个倔的，挨了打，受了欺辱从不说，自己忍着憋着。

他不甘如此，性子也是阴狠，拼了命往上爬，跟着他爹南征北战。反正是个没娘疼的，立了战功便是人上人，若是战败也不过是一死，他从来就不是怕死的。

这一次恒河之战招人埋伏，君尧跟着他爹拼死冲出重围，打了胜仗，却也受了重伤，险些没了性命。最后虽然被救回来了，却也是如同废人一般了。整日如死人般躺着，两个月过去了，也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前线战事吃紧，空不出人手专门照顾他，况且他这个状态在军中也不安全，舒蒙派了手下亲信武泽送君尧去了外头村庄，找人照顾。想着等战时停了再去接回他来。

武泽这人虽不大机灵，却是个忠义的。自出发起就没敢跟任何人透露君尧的情况，这小少爷如今手无缚鸡之力，若是有心人想报复他，何其简单。

找了个不受战火侵扰的偏远小山村，不好过份显眼，只从一农夫手中买了栋半山腰的农房。女奴也只一个，是半路上买的。

这女奴就是姝与，姝与无父无母，原本也是在一府中做丫鬟的。只是那户人家也因战火吃了些苦头，决定举家搬迁。家中女奴众多，不可能都带上了。便卖了一批人，姝与就在其中。

武泽路过时正巧看看她，小小的一个。人人都是拼命推销自己，只怕没人要。

“大人买我吧，我力大如牛。粗活累活都干得。”

“大人买我，买我。我女工好，可卖钱。”

.........

如今这年头，战乱不断，能去给人当个奴至少还有口饭吃，若是被剩下怕是要活活饿死了。姝与就躲在人群偷偷，低着头。是最瘦小的一个，小鹿般的眼睛，提溜着看他。那神色，好像是在祈求。

没再多问几句，直接买了姝与让她跟着，回了家。

他不需要太过机灵的人，安顿好就要离开的，只要老实，忠心，有手有脚能干活就好。

姝与看着就最合适，年纪也不大跟少爷差不多，心眼少。

“明日一早我就走，这一袋子钱给你。照顾好他，若是出了差错，天涯海角也要找着你。”武泽从腰间拿出个墨色钱袋子，递给姝与。

“奴晓得的，定会照顾好少爷。”声音细细的似是蚊子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