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家大哥和刘琥之间,陆敏纵是选择了站在自家大哥这边,心里多少对刘琥还是怀有怜悯愧疚。
“哦,敏敏对他还有情分?”陆维望向陆敏,悠悠道。
陆敏摇头道:“当我知道他将大哥囚于倚香殿的那一刻,我跟他的情分就断了。只是……若他死了,将来两个孩子将如何自处?”
若是刘琥被毁誉诛杀,纵是陆维将来着意照拂,这两个孩子在成长中亦难免会顶着废帝余孽的名声。说不得,还会被有心人利用,造成江山再度动摇。
这些,都是陆敏不愿意见到的。
思思生得与刘琥相貌肖似,白瓷般精致秀气的一个女孩儿,平素最喜欢和刘琥玩,这时已经懂了些事,听到陆维与陆敏的谈话,瘪了瘪小嘴,哭道:“呜呜……我要父皇……”
陆维挥了挥手,让宫女把思思带下去安抚,朝陆敏道:“就为了此事?”
陆敏郑重的点了点头。
“颍阳县虽然地处偏僻,却据说山清水秀、民风淳朴,是个好地方。”陆维缓缓道,拿起公筷,为陆敏碗内夹了一片炙羊肉,“颍阳公,敏敏觉得这个封号适合他吗?”
陆敏夹起那片炙羊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眼泪落了下来,脸上却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是,再适合不过了。”
在那偏僻的颍阳县,刘琥仍会被外界严密的监视,但有了颍阳公的封号,至少能在县中得到相对的自由。
这已经是身为一个废帝,最好的结局。
……
刘琥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临近掌灯时分。
他是活生生被喉间的疼痛弄醒的。
他发着烧,需要进食和吃药,却因为昏迷而无法下咽。太医说本不是什么大病,但再拖下去怕是要不好,姜皇后便命人架起他,掰开他的嘴,拿了粗大竹管插进他的喉咙,直接把粥水和药沿着竹管灌进去。
姜皇后对刘琥没有半点怜惜,插进他喉咙的竹管外皮十分粗糙,很快磨伤了娇嫩的食道。
刘琥呛咳着醒了过来,因为喉间剧烈的疼痛而拼命挣扎,却在宫人们的压制中无法动弹,遍体冷汗淋漓。
他大睁着双眼流泪,喉间如刀割般疼痛,苦涩的药水不时自鼻孔、口腔与竹管的缝隙溢出,却无法说话和行动,只能发出可怜的呜咽,这种感觉真让他恨不得当场死了才好。
姜皇后不为所动,等到将粥和药全部灌下,才令宫人们拔去了刘琥嘴里的竹管。
刘琥半卧在龙床之上,俯身剧烈的呛咳。一些残余的粥水和药水,混着缕缕血丝从喉间咳出。
太医上前试了试刘琥的脉和额头,喜道:“已经降温了。”
刘琥咳声稍止,错愕了片刻之后,发觉自己体表的滚烫,真的随着那一场淋漓冷汗而消失了。
“禀娘娘,新帝已经回宫,正在昭阳宫用膳。”有小太监踏入随安殿,朝姜皇后禀报。
姜皇后点了点头,望向狼狈不堪的刘琥摇头道:“啧,这般模样,待会儿怎么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虐待于你。来啊,替他梳洗收拾干净了。”
刘琥闻言,心里既悲哀,又有了几分欢喜之意。
悲的是身不由己,受人欺辱摆弄。
而当他听见陆维的消息之时,知道陆维快要来随安殿,又忍不住像低入尘埃中开放的花,生出隐隐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