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 章(1 / 2)霸总为我生崽崽首页

坟头是新起的,泥土还湿润着。

坟前立了一块青石碑,上面用黑漆工工整整的写着——

棠十八郎之墓,夫君棠璃泣立。

大灰和二白头上系着孝带,身上穿着孝服,蹲在坟前。

这俩是兔子精,大灰是灰毛兔子,二白是白毛兔子,长得都挺眉清目秀。

因为只有一两百年的道行,原形没化完,大灰屁股上有团毛尾巴,二白头顶一对兔子耳朵。

大灰皱着张清秀小脸,手里捏着块白帕子,一边把帕子甩来甩去,一边嘴里咿咿呀呀哭唱:“十八郎呀我的妻房,想起你来泪滴滴。自打你四脚一蹬断了气啊,棠璃我悲悲切切心凄惶,吃鸡的时候想你,吃鱼的时候想你,吃果子的时候还是想起你……”

二白跟前摆着个火盆,里面哔哔剥剥烧着白纸铰出的纸钱,望向大灰悄声开口:“哭坟累了吧,歇一会儿。我刚才看到千岁爷爷已经回洞府了,不会被发现的。”

大灰闻言放下帕子,整个兔完全松弛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呀妈啊,累死我了。”

二白递给他一个心里美的青皮红芯甜萝卜,俩兔精背靠着新起的坟头,一人手里捧着一个,吭哧吭哧啃了起来。

话说,大荒山是个好地方哪。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举目远眺……一排坟头。

数一数,从远到近共有十八座。

里面分别葬着千岁狐王棠璃的十八只媳妇,有公有母。

为什么要用“只”来形容呢?

因为这些媳妇们享年最高十五,统统没有来得及成精化形,就寿终正寝了。

普通狐狸的寿命,也就是八到十五岁。

棠十八郎是棠璃养的第十八只媳妇,故而得名,享年十四。

因为其皮毛雪白蓬松,乖巧讨喜,很得棠璃欢心,所以十八郎寿终后棠璃亲自写了悼词,要大灰每天用这悼词哭坟七小时,哭足七七四十九天。

俩兔精背靠坟头吃完萝卜之后,眼看着日头西坠,便清理干净纸灰、熄了火盆,打道回府。

别看千岁狐王棠璃写悼词挺接地气,洞府却颇有雅意,位于大荒山风景最美的峰头,处处芳草香花,洞口前苍梧松柏掩映,不远处一弯流水潺潺。

洞府上方题着龙飞凤舞,金光灿烂五个大字,“千秋万岁宫”。

夕阳斜照中,几百只鸡正悠哉游哉的在洞府外散步觅食,这只芦花鸡自草丛里叼出只蚂蚱,那只三黄鸡从泥地里刨出条蚯蚓,一群黄毛绒绒的小鸡叽叽叫着满地撒欢……

大灰从树旁捡起根长竹棍,去撵其中的一只五彩大公鸡。

这只公鸡明显比旁的鸡大一圈儿,身披五彩,望去神骏非常,正是群鸡之首。等大灰把它撵到鸡圈里的时候,其余几百只鸡也自然会排队跟着回鸡圈。

二白拍净身上沾的灰,这才推开洞府石门,里面又是另一番天地。

石顶有异色钟乳石垂下,形态如龙吐珠;堆蓝叠翠、水火不浸的鲛纱作帘帐,大块的羊脂白玉劈成案几座椅。

地板以玛瑙为砖,其上浮雕着栩栩如生的海棠花,洁净无尘。

几案旁垫着的波斯羊毛毯上,散乱丢着几颗卵大的夜明珠,莹莹在暗处放着光,正是棠璃平常拿来逗弄十八郎的玩物。

一名穿着素裙,鬓边簪朵小白花的侍女,娉娉婷婷端着装有四只砂锅的大盘子,从棠璃的卧房里走出来,长长叹了口气。

“阿狸,千岁爷爷怎么样了?”二白凑过去悄声问。

阿狸是只母狸花猫成精,在洞中充作棠璃的侍女,平时管做饭和洞内清洁打扫,声音细细,容貌秀美,走路行动轻巧无声,只是脸蛋儿上还长着猫须,说起话来一颤一颤:“自打十八郎去世,千岁爷爷的胃口就不好,晚饭端进去四只鸡,一只红焖一只葱烧一只清蒸一只香烤,居然还剩下了半只清蒸的。”

“要知道,千岁爷爷往常可是最爱吃鸡的,绝对不会剩下。”

说完,阿狸唉声叹气端着砂锅往厨房去了,一边走一边掀开其中一只砂锅盖子,撕出条清蒸鸡腿放进嘴里,嘀嘀咕咕:“可不好浪费了……”

二白走向千岁狐王的卧房,在门外面静静站了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一把如醇酒醉人,如鸣琴动听的声音——

“二白吗?进来吧。”

做为棠璃身边最聪明伶俐的僮仆,二白是经常听到这把声音的,却也忍不住遍体酥软了一瞬。

进得卧房,只见四墙玲珑剔透,以巴掌大小的金发晶作壁贴,悬有琴、剑、箫、琵琶等物,角落里有铜兽吞吐焚香。左侧一架书,右侧一架放满金银古董的多宝格,前面是一扇紫檀的雕花隔离,隔离上镶着一面等身水银镜。

二白站在雕花隔离处,微微躬腰,恭敬小心的开口:“千岁爷爷,明儿就是十八郎的七七,您看……”

按照丧事习俗,从死人那天算起,需要隔七天一祭,分为头七,二七,三七,四七……直至七七四十九天除服,这才结束。

“既然这样,明儿最后再祭一次十八郎,大家就除服吧。”雕花隔离的后面,那把令二白遍体发酥的声音发出叹息,又顿了一顿,“二白,近前说话,我有事要问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