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按照往年的传统来看,一般是训练三个月根据水平的不同在再把新人穿插进老人里进行训练。
按照另一个传统,这三个月里是由最优秀的老师来负责他们的各项课程。
但是按照国际惯例,他们今天还是要先去见一见他们的大BOSS的,新晋员工嘛,上班第一天老板耳提面命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早上8点,三个小孩准时出现在易如言的办公室,易品言是最后到的,他哥用眼神示意,对此很不满。兄弟俩很默契的决定对于二人的关系,顺其发展。
如言带他们到沙发旁入座,三个人商量好的似的,清一色的白色T恤加黑色运动裤,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是练功的标配了吗?
如言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袖衬衣,内侧镶着一层白边提亮,一成不变的黑色正装裤,品言心里偷偷想改天要约哥哥去打球了,他成天穿着闷死人的衣服坐在闷死人的办公室,真是够了。
“因为你们还小,所以合约问题,我基本上是和你们爸妈谈的,目前是签了5年,另外一些情况,我想你们的父母应该也和你们说了,我就不重复了。”品言偷偷撅嘴,你可没告诉我,我连合约上写着谁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其实,五年这个数字,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都不是很有概念。
“三个月的基础练习,大概就是声乐舞蹈形体礼仪简单器乐,之后会把你们分组,细化的学习乐器、镜前表演、应变能力之类的,但不管什么阶段学习什么,努力才是唯一不变的真理。”如言的声音低沉稳健,莫名的就让孩子们很心安,小小年纪在完全陌生的环境,心里肯定有压力。
“淘汰也很残酷,我们不会为了出道而选拔优秀者,只是优秀到一定程度就会自然而然出道了,所以希望大家共同进步。”
话虽然没有完全明白着说,但看上去,这三个孩子都不傻。如言仔细地观察着三个人的表情,除了自己的亲弟弟是一副吊儿郎当不上心的样子,另外两个孩子还是很仔细地思考他的话,顺便了解一下他这个老板的风格。
正因为对老板的极度好奇,使如言成功的抓获了夏思涵抬眼偷瞄他时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当然在发现自己被抓现行之后,还太小的孩子立马红了脸,如言只是笑笑,果然还是孩子。而另一位陈羽扬同学,视线45°向下,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他的家庭应该是个大麻烦,如言头有点疼。
谈话还是很快就结束了,如言向来不是拖沓的人,也不会像一些领导一样开会列个一二三,点到即止是他的风格。
九点钟的时候,舞蹈老师准时走进了练习室,三个孩子毕恭毕敬的站在里面,这一早上一个漂亮姐姐带着他们东奔西跑穿梭于各个地方,三个孩子之间都还没有正式打招呼,甚至漂亮姐姐都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在把他们领到练习室后消失了,只说是下课会来接他们。
一早上行程那么紧,三个人都没有时间来聊天熟悉,禁不住感慨现在是在进行艺人高密集度的生活体验吗?
舞蹈老师又是一个和老秦一样干瘦的小老头,如言简直要怀疑哥哥是不是虐待员工了?不过这个小老头有个小辫子,而且梳得还挺好看,这个认知是他们三个人人生中第一次发生的默契。
“我姓沈,是这三个月的舞蹈老师。”开场白未免有点太敷衍了,沈老头拿眼扫了他们一圈,这一扫足足持续了五分钟,就在孩子们打算偷偷活动下脚的时候。
“你,出来!”沈老头小手一挥,,冲陈羽扬招招手,孩子乖乖站出来,品言第一次有时间近距离光明正大的实体打量这位同样从美国回来的小伙,还是只得出一个结论,太白了,像小姑娘一般秀气,外加奶气……
被单独叫出来,一般情况都是凶多吉少,但是独自站在前面的陈同学,站得还是很稳的,只是看出来了,打从一进这间屋子他就缺了那么一点自信。其实真正应该没自信的是广播体操男孩吧,品言抽空想,他总是喜欢把自己时间的空隙填满,想有的没的。
可是应该对跳舞没自信的广播操男孩,此时此刻却大喇喇的站着,表情较为轻松较为状况外。
“我想知道,驼背的人是怎么选进来的,嗯?”果然是下马威,被小老头一说这么仔细一看陈羽扬确实有些驼背,真不知道是该说舞蹈专业人士眼睛就是尖,还是该说陈羽扬不是驼背是点背,居然被抓到这么个点。另外两个小孩开始一边犯嘀咕会抓我的什么错呢,一边悄悄的把背挺得倍儿直。
陈羽扬低下头没说话,老头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先是看了看品言,又看了看思涵,冷哼了一声。
“你们俩就算了,我也没什么想说的。”敢情被叫出去批的驼背小孩陈羽扬还是好的,剩下的俩歪瓜裂枣连被品评的机会都没有啊,这个认知让他们很受伤。
小老头拿起练习室的电话拨了个内线号码。
“找林老师!”
“把莫寒借我用用。”这个电话的初衷真的是这样的,沈老师单纯地想要借用一下莫寒而已。
“你少废话,他是我带的,什么水平我不知道啊,还用在那儿耗时间,你这节课练什么,让他过来我看看,确实练得有问题我就把他放回去。”
嘭的一声电话被大力扣在座机上,三个小孩都是一震,没有开场白没有结束语的电话,第一次见,不是,是第一次听。
“沈老师好!”两分钟之后,已经练习了一个小时头发早已汗湿的莫寒进来了,看见了站在边上的三个低头的小孩子,莫寒怀疑这个角度的话脖子会不会断掉。
“你今天课程是练什么?”小老头示意莫寒站到镜前中央的位置。
“log”不明所以的莫寒一边回答着老师的问题,一边向中间移动。
“怎么往回学了?”莫寒对于老师安排的课程不好置评,还好沈小老头也没打算等他回答,直接说到。
“跳一遍。”莫寒更懵了,怎么把自己从练习室叫出来,就是为了到这里跳一遍吗?可是身体却快于大脑作出本能的反应,立马跳起来。
于是三个小孩立马抬头眼睛都不眨地观赏完了全程,尽管莫寒脸上的汗水略显狼狈,但是这丝毫无损于他帅气洒脱的舞姿,看完之后三个人又都深深自卑地低下头了。
沈老头啥也没说,脸上阴阴的,原来练习生的老师都这么难伺候啊,跳成这样还不满?
把莫寒叫到了练习室的套间也就是休息室里,门刚关上,沈老头劈脸就开始骂了。
“还真是学回去了,我之前这样教你的吗?我还跟你林老师吹牛,说你是我带出来的,不需要跟他们一起耗时间,结果到头来你就跳这种东西给我看啊?”于是莫寒的脖子也到了他刚刚以为会折断的角度。
尽管知道他是全公司跳舞的绝对第一名,但是全部老师的目标都是全国第一名,所以从来不拿他和同公司的练习生相比,给他练的都是全世界最棒的舞者的舞蹈,沈老头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的原地踏步简直是无法容忍的,更别说是稍微的后退,这简直就是罪无可恕了。要不是老秦向来是对基本功的训练很有一套,所以一直主抓入门练习生,他绝对是会带莫寒到底的,现在只能把他交给艺术修养更高的林老师带,初衷是为了他的进步,现在他竟然只看到了后退。
“你的力量练习强度降了?整套动作你有几个‘爆炸点’是做好了的 ?我让你好好和林老师学习一下韵律和舞感,你倒是去把基本功扔了?”
“老师,对不起。”
“明天开始你回来上我的课,我会跟林老师说。”说完沈老头就开门出去了。
作为练习生舞蹈课程的总教头,权限和老秦一样,莫寒清楚,这点小事根本不是事儿。
“小林,莫寒回我这儿三个月,我让他带一带这三个新来的笨蛋,放心他的练习我会盯着的。”沈老头去走廊给林老师打了个电话,虽说让他带三个小的练习是真的,但是看了三个孩子的资料刚才又亲眼看到了三个孩子,看他们的身形以及体态,沈老师不觉得那三个孩子的舞蹈天分有超过莫寒的,所以把莫寒拎回来自己亲自盯一盯这个目的才是最主要的,毕竟林老师作为女人,而且脾气又太好,即使莫寒是个资质自制都很棒的孩子,也终究是个孩子,他坚信莫寒最需要的还是他这个严师。
所以需要被督促的倒霉悲催的莫寒还被晾在练习室的休息室里,当然外面还有三个做伴的。
“你出去,教他们三个练基本功,你也一块儿练,今天到午饭前先练腿。”沈老师推开休息室的门对莫寒说的,说完立马消失了。
看到这一情况的三个孩子又开始怀疑这真的是最棒的老师吗?要不要这么的不负责任啊?
莫寒很快调整了情绪出去,前一秒还是被批得脸红红的学生样,后一秒就真的是总队长的威风尽显了。
“昨天守耐哥虽然也做了介绍,但是比较仓促,不够全面,现在我们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莫寒,是练习生的队长,希望以后大家互相学习取长补短,一起进步。”真是有够官方的了,不愧是队长啊,不出道可以考虑去哪里做发言人,品言偷偷鄙视一下他莫寒哥。
“从你开始。”莫寒一伸胳膊,冲品言做了个请的手势,心虚得品言迅速避开莫寒的目光。
“我叫易品言,今年15,刚从美国回来,以后请多多关照了。”品言啊品言,你还不是官方,还鞠了一个躬。
“那你和老板易如言是什么关系?”
“嗯?我也是从美国来的。”
很显然剩下还不熟的二人对品言自我介绍的关注点是不一样的。
“这个嘛……”品言不知道该先回答谁的。
“是兄弟吗?”
“你住美国哪里?”
前一个小孩子夏思涵童言无忌,想到什么说什么。后一个孤独的孩子在陌生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熟悉点,要拉拢过来增强安全感。顺便提一句,前一个小孩的这个缺点在以后的年月里被他四个哥哥骄纵的越发严重,最后四个人都尝了苦果,可惜,为时已晚。
“我和易如言先生确实是兄弟,我在美国住LA!”品言言简意赅,不过在他说完之后,再也没有人会关心他住LA还是西雅图了?现场气氛有那么一点冷。
“换你了。”莫寒示意陈羽扬,两个小孩子收回盯着品言的目光,顺便活动了下差点掉在地上的下巴,天地良心,我夏思涵就是随便说说。
“我叫陈羽扬,今年15,之前住在美国华盛顿。”咱俩不一个地儿的。
“我叫夏思涵,13周岁的生日已经过了,今年要中考。”夏思涵觉得自己没什么特别要说的,于是把自己目前的头等大事拿来在自我介绍上充数了。
“13岁为什么要中考?”羽扬没有办法理解。
“5周岁多的时候上学,中间跳了一级。”思涵淡淡地说,其他人倒吸一口凉气,果真在生活中遇到了传说中跳级的人了吗?
眼见着自我介绍要结束了,在莫寒打算进入下一个环节之前,品言抓住机会。
“我可不可以补充一点……”品言举手要求发言,莫寒点头。
“虽然我是易如言的弟弟,但我是自己考进来的,我哥他是不会帮我忙的人,虽然我很想那样,我知道大家可能不信,我以后会努力证明的。另外,因为我一直住国外,对国内的情况、公司的情况都不了解,在我看来哥哥就是哥哥,公司就是公司,二者是没有什么联系的,除了哥哥和公司老板长了一张一样的脸,我希望我们可以撇开我哥的关系,像正常朋友那样交往,虽然和羽扬、思涵第一次见这样说会有些唐突,但是我和我哥年龄差好多,没什么感情的,是真的!”品言一口气说完,而且最后三个字,说的尤其用力真挚,仿佛用光了所有力气,只站在原地大喘气了。
朋友饥渴症一上来,某些人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了,莫寒心里一阵发抖,希望这些话有朝一日不会传到如言哥耳朵里。但是平心而论,这是认识品言以来,他最认真的一次,原来他不贫的时候还挺帅,很沉稳,说话也很有条理,初具其兄风范。
另外两位小朋友愣了愣,都侧着头认真打量他。
“可是你昨天都不跟我们聊天打招呼。”思涵还记得他那张冰山脸,晚上回去偷偷跟羽扬说,这个人肯定很难接触,事实证明,年龄小果然看人不准。
“那是因为我哥和守耐哥都有交代,让我夹着尾巴老实做人。”品言这个是大实话。
看他还是很有诚意的,大概过了30秒,羽扬和思涵都露出了“那么,交个朋友试试看吧”的表情。
品言一看出具成效,冲小哥俩一挑眉,得意的伸出右手,陈羽扬、夏思涵、莫寒笑了笑,依次把手握在一起。
兄弟就是这样开始的吧,不需要惊天动地,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同命相连的人彼此依靠就开始彼此相依。
但是之前还笑着的莫寒哥,在和大家做完朋友后,马上恢复队长本色,认真履行义务。
整间练习室只听见惨叫声,简单的把杆伸展之后,就开始了什么坐压腿之类要人命的东西,这不是女孩子学舞蹈才要练的吗?他们都一把年纪了……
莫寒看着他们,真是有够难办的,怎么筋硬到这种地步?虽然以后不是跳民族舞、芭蕾舞这种对身体柔软度有较高要求的舞蹈,但是这样子像个石头一样跳出来能好看吗?一个简单的压腿动作而已,至于惨叫成这样??
于是莫寒面无表情的走到三个“好朋友”的身边,默默的把他们的背使劲往下压,直到和大腿没有缝隙,于是换来更凄厉的惨叫,以及品言一记记愤怒的眼神,莫寒抬脚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说道,“再用这种眼神,小心我把你们绑起来练。”
笨蛋品言忘记了,他现在是在镜子前,往前走的莫寒在镜子里把他所有的动作表情尽收眼底。于是品言收到了另外两个朋友的眼刀,不要害我们!
不理会身后三个悲哀的目光,莫寒也自顾自的练功。
“你们可以找个话题聊聊,转移一下注意力,这个还要好久,你们确定要这样沉默的硬撑着吗?”品言有些恼火。
莫寒的练习动作在他们三个眼里简直就是□□裸的炫耀杂技,身体很软,虽然不及女孩子但是绝对让他们三个羡慕不已,在羡慕转化为嫉妒和恨之前,三个人果断的决定把目光从莫寒身上移开。
“羽扬,你是几月生的?”品言呼出一口气,问到。
“9月份。”陈羽扬短短的小碎发已经完全被打湿了,隐约露出他大小比较可观的额头。
“太好了,我是一月的,比你大!以后要叫哥哥,知道吗?”品言把在莫寒身上吃的亏,找补回来了。
羽扬轻轻笑了,白净的脸上挂满汗水,在强烈灯光的照射下这笑容分外迷人,眼神温柔到能杀人于无形了,不得不说他是天生的明星,这一点即使是莫寒也不及羽扬,更别提其他几个完全的毛头小子了。
不过羽扬可不觉得叫品言哥哥是吃亏了,这么多年,他只做过别人的哥哥,小心的护着弟弟长大,所有的苦与心酸他都一个人咽下去了,现在突然有个人让自己叫他哥哥,虽然不确定这个看上去不是那么靠谱的人是否能很好的履行哥哥的职责,但是这句话就足以叫自己感动不已了。原来一直被抛弃的我也可以被当做弟弟照顾吗?
“莫寒哥,品言哥,以后请多多提点弟弟。”羽扬真的是很会装乖的坏小孩。
“好弟弟。”品言对羽扬的表现很满意,莫寒则笑了一下当做回应,身为队长总得有些队长的派头,后来品言一直笑莫寒,说他们刚开始在一起玩的时候,他迟迟不愿意放下队长包袱,每次看他端着真心辛苦啊……
“喂,夏思涵同学,你怎么不支声啊!你最小啦!”品言目标瞄准下一个。
“我怕我一出声要哭出来了,论生日的话,昨天我和羽扬哥讨论过了,我在他前面,是2月的。”思涵咬着下嘴唇苦苦支撑着这个痛苦的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