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吱呀呀” 打开了，空气中还有尘土的味道，呛得人咳嗽，店小二把门打开扭头就走了。

常棣正要发飙，飞廉拦住他：“看门脸也没指望能好，凑合吧。”

炎阳笑着寒碜他：“小殿下怎能受这种苦，回王府歇着吧。”

看炎阳和飞廉进了屋子，常棣脖子一横：“看不起谁呀！”把行李往烂了角的桌子上一摔，又嫌弃道：“在天河城，入门之前住的帐篷，也比这好十万八千里。”

炎阳和飞廉“看不起”他还真不冤枉。炎阳自幼没少被父亲扔到荒郊野外夹缝求生，飞廉行军打仗数年烽火连天也能淡定。

可常棣……

他可是在大明宫中众星拱月着长大、刚到洛阳昌王府还嫌弃不宽敞不舒坦的、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

三人挤在塌上，常棣嫌两边的床栏太脏，炎阳和飞廉十分好心地让他躺中间。可常棣还是嫌弃，翻来覆去嚷嚷难受。

终于两人忍不住了，一人捶了他一拳。

炎阳冷冷道：“不想睡就下去坐着。”

常棣委屈道：“枕头有土味……”

飞廉也不悦：“你不会轻点儿呼吸？”

常棣可怜道：“上面还掉灰……”

两人被常棣一搅和也睡意全无，常棣看两人没了睡意乐了，坐起来：“来，聊天嘛，聊天嘛。”

炎阳道：“天天见，有什么可聊的。”

常棣戳戳他：“哎，炎阳，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呗。”

炎阳道：“没什么可讲的。”

常棣：“讲讲嘛，我可好奇在天河城长大的小孩，童年时怎么过的了，好不好嘛阿阳？”

炎阳道：“你为何不讲你的童年？”

常棣道：“我讲了，你可要给我说你的哟。”说完也不管炎阳乐不乐意开始吧啦吧啦讲。

“我小时候在大明宫……”

炎阳疑惑：“不在昌王府？”

常棣道：“我小时候身子弱，又是皇祖母第一个孙辈，皇祖母心疼我，从小接到了大明宫养着，过了外傅之年才回王府久住。”

炎阳问：“常听人提到大明宫，里面怎样呀？”

常棣道：“唉……一言难尽，吃穿用度是极好，皇祖母、皇伯父、皇伯母和各宫嫔妃们倒也都宠我，可是……”

脸一哭丧：“宫里规矩好多，尤其是逢年过节，拜完这个跪那个，磕头都能磕一天。常听人说小孩最爱过年了，我就纳闷谁会喜欢过年呀。长大后才知道，百姓们的娃娃才不用那样三叩九拜。”

“宫里的皇子公主们规规矩矩，太监宫女们毕恭毕敬，幸好后来父亲送了飞廉来陪我，不然我现在哪有这么开朗活泼，羡慕阿仁在王府长大。”

炎阳越过他看着飞廉：“就不该去陪他，不然也不会这么聒噪。”

飞廉叹息：“谁说不是呢，他就是在大明宫憋得了，现在才如此放飞自我。”

常棣道：“我怎么了嘛，你们这么嫌弃，我还想着阿阳你若真好奇，改明儿我带你去大明宫玩玩呢。”

炎阳道：“大明宫哪儿能随便进去玩。”

常棣道：“有什么不能的，我带朋友去，皇祖母还高兴呢。”

飞廉笑道：“他的确可以，仗着太后殿下的宠爱，当年可是大明宫里一代混世小魔王呢。”

常棣撇撇嘴：“我哪里是小魔王了，阿阳，不说我了，说说你吧。”

炎阳经受不住他纠缠只得简单说了些：“我父亲是掌门，母亲是长老，所以很小的时候住在芙蓉苑。后来稍微大些了，父亲便把我领到了东岸的育幼院。”

常棣只听说过育幼院从没去过：“那里面生活好吗？”

“育幼院中有一部分是捡来的孤儿，也有一部分是天河门人的孩子。那些天河门人的孩子们，只在那里学习，晚上还会被父母领回去的。”

“唯独我……虽然有父母，却和那些孤儿一样，住在育幼院。母亲时常来看我，父亲却……不许她把我接回去，一月才能回芙蓉苑一次……”

常棣心疼道：“好阿阳，可怜见的……”

炎阳吸了下鼻子：“我现如今这么厉害，有什么可怜的。”

“我小时候除了学习就是练功，没什么特别的事。”炎阳看想飞廉，“你呢？”

飞廉道：“你们不都知道么？村子亡了后被昌王殿下捡回去，在入伍之前一直跟着阿棣。”

炎阳踌躇一会儿道：“我想听听……陵游师兄小时候的事。”

飞廉心下了然，炎阳其实超级在意和陵游有关的事，他一直不喜欢陵游，却很羡慕他；想超越他，又很佩服他。

飞廉道：“都是很小时候的事了，很多记不大清楚。”

“只记得父亲是乡绅，家境比其他村民要好很多。兄长很爱带着我去村子里到处串门，每次都会带很多很多好吃的，然后赖在人家里吃完饭再走。”

“我小时候还纳闷，家里好好的饭菜不吃，为什么要带着能当四口之家好几天的口粮，去别人家吃野菜。”

“纳闷归纳闷，兄长让我去我便去。我喜欢吃苹果，每次兄长让我带好吃的去串门，我都背一兜苹果，兄长还笑我。”

说完飞廉还摆出张有些委屈的表情：“我带一兜苹果去，自己只吃一两个，我还心疼我的苹果呢。”

常棣“噗嗤”笑道：“真是始终如一的好男子呀，从小到大嗜苹果如命。”

飞廉白了他一眼。

炎阳半晌道：“怪不得父亲一直如此器重他。”

飞廉和常棣听此话挠头干干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