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却发现那圆球表面光滑透润，没有丝毫缝隙，手工异常精湛，要说是造假竟然看不出任何端倪来。并且透过微微的光线，苏起命注意到那怪物的身体呈一丝透明状，竟能看见完整的体内结构，甚至还能感受到那身体在微微动弹。

陆婉儿这时低声与苏起命说道：“这里面的东西不稀奇，赚人眼球罢了，但外面的那层物质却像天外之物，恐怕能孕养活物。”

苏起命本来也怀疑那怪物还是活的，听罢赶紧放下那东西。

几个快步往前走，一旁的央将也被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吸引着，许久才跟了上来。

过了蓝色的荧光区后，后面的巷曲开始泛出幽黄的光线，苏起命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这里摆着的都是经过锻造的金属器械，门头开在前面，背后是四周都下了黑色幕帘的小作坊，看不见里面是何模样，挂起的黄色荧光牌匾写着“加工”“锻造”诸如此类的字眼。

奇怪的是，那些摆出来的金属多是些器皿物件，甚至一整块的金属块，而当他们靠近那摊位后，那些摊主才神秘兮兮地掀开一角黑色的幕帘，然后露出一些透明的上了锁的盒子，看样子是还有私密货物的意思。

苏起命仔细看，才发现那盒子里面的金属竟都做成了人体的部位，例如类似金银做的手指，脚趾，大一点的还有钢铸的手掌等等。

除此之外，精细的部分也有，像是泛着银色光泽的眼球，还有耳朵，都做得栩栩如生。另一些则是有个大概的轮廓，苏起命却看不懂那是什么，央将则说那也是人体的部位，只不过是内脏，有些是心，有些是肺。

见央将说得煞有其事，苏起命听得目瞪口呆，但仔细想想李长岁医术高明并且熟悉人体细微处的结构，央将懂得这些也不稀奇。

这些东西虽然不多，但苏起命假意询了下价格，却都高得离谱吓人。一摊子就仅有那么一两种，看起来比那些珍奇异宝还要稀缺，且大部分都是半成品，看样子像没有完工的。

至于用来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了。苏起命细想，难道就像李长岁的义肢一样，这些东西能直接接进人体中，替代原本缺失的部分？

只不过这些在鬼市售卖的部位都很小巧，也未有那么多的功能和关窍，类似李长岁那种整条手臂的根本没有，可见李长岁的那条义肢已经堪称极品。

苏起命越想越啧啧称奇，听见这四处作坊里传来敲打和拉锯的声音，不免有些毛骨悚然，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背后究竟形成了一个怎样的产业。

但显而易见的是，这些都是天外之物，苏起命不免心中产生疑问，这些大量的天外之物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还有那些嫁接进人体的技术，根本前所未有，是如何做到的？

说着苏起命便忍不住走到一个摊位处，借着挑选，实则试探了起来。

这鬼市虽然跟从前不同，但约定俗成的规矩依然没变，也就是禁忌打听来历，再加上就算问了他们也都守口如瓶，这恐怕也是天外寺一直查不到来源的原因。甚至有可能这些摊主仅仅是倒买倒卖而已，自己都搞不清楚来源。所以苏起命也没有明着问，只能旁敲侧击。

他开口向一个戴着毡帽低着头的摊主问道：“你这里收不收东西？”

不想那摊主还有些不耐烦，盯了他半晌才问：“什么东西？”

“自然是好东西。”苏起命将身旁的央将拉了过来，掀开他斗篷的一角，露出一丝缝隙，只能瞧见是把斧头的样子，却看不清全貌。

央将知道苏起命在套话，便架起手与他配合，那摊主眼尖，一眼就看出那斧头非同小可，绝非凡品，下意识地眉头一凛。

然而这些鬼市混迹的人都狡诈，势必先压你一头，所以立马收敛了神色，装作若无其事地回道：“收，只不过价格不高，客官若是缺钱可以出手，若是想倒卖的话，我劝客官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苏起命顺势又问：“不高是怎么个不高法，你总得告诉我个价格，我好多问问几家比价不是，况且我怎么不能倒卖，听这话的语气你是垄断了这生意不成？”

对方嗤笑了一声，竟没藏着掖着，也没思考苏起命是不是来打听消息的，仿佛不太忌讳的样子，直接就道：

“虽非我垄断，但自然有人垄断，一般人还真做不了这生意。再说你也不用到处比价，我们这整个行上头仅此一个商家，统一货源，买和卖都明码标价，你去哪里都是收这个价格。不是我诓你，别人也不敢给你开高价，相同的，买货也不会给你降价，否则搞乱了市场，被商家知道了，就会断了货源。所以你还不如直接卖给我，还省得你来回跑了。”

苏起命寻思这话不像危言耸听，有些惊讶，因为鬼市这地方向来就是坐地起价，囤积居奇，不讲信义者众。甚至不同的人价格落差巨大，有些还专坑骗外行人，完全得靠眼力和经验，还有讨价还价的嘴皮子，却没想到如今竟都成了明码标价如此规范？

看来这鬼市已经形成了许多不成文的规章制度了，于是疑惑道：“那听你这意思，就是你们上头那商家垄断了这些金属之物了？”

那摊主有些烦躁地回答道：“是天外之物吧，你要卖就卖，不卖就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苏起命装作犹豫地道：“那我再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