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式的建筑那高耸而错落的尖顶为少年提供了完美的掩体和借力点。
身后的士兵仍旧从建筑物中不停奔跑着,追逐着在尖顶上不停移动着的那个红色飞鸟。
少年从肩部固定着的暗槽中抽出四个暗镖向后扔去。四个已经爬到屋顶的士兵瞬间从屋顶掉落,肩膀绽开血色的蔷薇。
少年看着面前巨大的钟塔,身后的士兵已经将他身下的建筑物整个保卫。手持着帝国七号的士兵开始瞄准。他如同被围困的兽。
少年轻笑了一下。那笑容近乎轻蔑,仿佛被围困着的不是他,而是塔下所有的士兵。
狠狠地一个回手,柔韧的黑色细线被甩出,细线的尾端系着闪着银光的金属勾手。勾手绕在钟塔顶端巨大的装饰物上,少年轻轻一个反手,细线开始迅速收缩,在撞到钟塔前,少年迅速在侧楼的白色理石上蹬了一下,然后迅速地爬上了高耸的钟塔。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是完全反重力的存在,是不可能实现的荒谬存在。
少年身下的钟塔发出了沉闷而恢弘的钟声,像是为一切拉开了序幕。
“五点了。”
巨大的钟塔宏伟而雄壮地矗立在整个韦林堡的正中央,在晨曦中如同不倒的巨人。而身着黒衣红绫的少年就这样站在钟塔的顶端,如同登基的帝王,接受万民的朝拜。
他身后的红绫在破晓的天际中如同最浓重的一抹血色。
他挑着一边的嘴角,突然咬向自己的中指。
鲜血一瞬间溢出,向两边迅速蔓延,如同落在纸上的红色墨水般渲染。
血痕缓缓在他的手上形成了一个奇特而美丽的图案,看上去如同罪恶而血腥的指环。
少年低着头,他感觉到他心底那个嗜血的怪物开始苏醒了。
他闭着眼,却仿佛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个自己缓缓地睁开了眼。那双眼睛如同渗血的水晶,如同野兽一般嗜血。
那个野兽在失乐园也曾被那里那充满欲望和罪恶的空气诱惑着试图苏醒,却被维希佩尔瞬间平复了。
而此刻没有人能阻止这只野兽的苏醒了。
他将醒来……
那个野兽和他一样有着近乎清秀而干净的少年的脸,却有着最为狠厉的眼。
他被无数的锁链捆绑着,他缓缓抬起了头。
少年的眼尾浮现出近乎妖异的一抹红色,他将颈上系着的红绫拉起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那双凌厉的眼睛。
少年的视线越过无数红色军装的士兵看向正前方整个韦林堡最高耸而宏伟的楼总司令楼。
以总司令楼为轴,两侧所有的建筑物对称分列,如同战场中纪律严明的铁骑以最威严的将领为基准依次排开,声势浩大。
像是一篇古韵铿锵的史诗。
而少年则处在这条对称轴的延伸末端,站在正对着总司令楼的钟塔上,眼神坚毅,如同帝王。
“以血洗血。”
少年伸展开双臂,从高耸的塔尖直接跃下。
红绫在他的身后被如疾风一样的速度弄的烈烈作响,如同流动的血痕,翻滚的焰火。
他手上的匕首锋利得如同能斩断最坚硬的玄铁。
轻轻的落地,仿佛没有任何的声响,像是从最高处的羽毛掉落。
伐纳帝国的千名士兵在和他相隔百米的地方分阵列开,行动迅速,纪律严明。
少年缓缓起身。一切在他眼中都变得异常缓慢,整个世界仿佛调低了频率。就像每秒百帧的放映缓缓变成了每秒五十帧。一切都变成了黑白的,那么浓烈的红色都褪尽了颜色,一切仿佛老旧的放映带。
一条红色的防线在他面前迅速形成。每个人严阵以待,是的,他们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少年不是孱弱的孩子,而是
一个怪物!
在最中央的伐纳士兵看着面前的少年,天际被染成油画般的金色,那是神话中唯有众神出场才配拥有的场景。
而在这样的场景中,少年缓缓抬起了头。
少年嘴角的笑让他想起教堂壁画中堕天的那位司掌着启明星的君主。
一切仿佛都变得很安静,很安静。像是凝滞了……
突然,少年一个跳跃,红绫如血。他冲进了面前的红色千人屏障。
百发枪声响起,如同最宏壮的起奏。
那是没有人能达到的速度,如同鬼神。少年的身影穿梭在红色中,如同白色的飞羽。锋利的匕首杀人无声。
他的力量逊色于英灵殿所有人,但他根本不需要力量,完美的速度和敏捷让他无需和任何人比力量。
而,更恐怖的,是近乎精准的计算。
有的人以一敌众,便只能见招拆招,能做到不被那巨大的力量落差达到就已经是近乎不可能的存在了。
而少年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却仍然在不停地计算。哪个角度的袭击是最有效的匕首怎样的弧度才是完美的。
他可以一个完美地扫腿躲过上面的袭击,同时踢到另一个人,再借助手腕保持平衡的时候顺手隔断翻到的那个士兵的喉咙。在翻身的时候废了一个人的胳膊,起身之后再补一刀。
没有哪一个攻击是落空的。那是近乎可怕能力。
“很想在陪你们玩,不过我的时间不多了。”
少年翻身躲过子弹,然后瞬间跳到了总司令楼哥特式的绻蔓拱门上。哥特式建筑上随处可见的装饰是最好的借力点。少年几个翻越之下就成功地爬上了总司令楼的最高处。
少年看向身后的士兵,近乎不屑地一笑,然后向后跳去!
“追!”
无数的士兵迅速向司令楼的后方跑去。司令楼旁是众多基础军官部,要想绕过去必须先绕过这些基础军官部。
绕到后方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少年的身影了,于是众多军官开始向后追去。如同红色的河流汇集。
倒掉在哥特式穹顶的装饰物上的少年看着红色军团远去,一个翻身撞破玻璃跃入楼中。
玻璃破碎在地,如同水晶般折射着清晨的光线。少年在破碎的玻璃间缓缓起身。
整个走廊空无一人的。
少年缓缓贴着墙壁而行。
墙壁上挂着大量华贵的工艺装饰品,从古希腊的雕塑到巴洛克的油画。室内是那种峻峭冷清的哥特式风格,光线很暗,仿佛行走在中世纪的迷宫回廊里。
现在已经有了各种蒸汽油灯和豪华的水晶灯。但走廊上却仍旧尽是古老的雕着繁复花纹的壁灯,火焰不停燃烧着,将走廊的两旁照亮,如同无尽延伸……
壁灯的空隙中是厚重的华贵帷幔,遮挡着窗外投过来的阳光,大量的木质结构支撑着高耸的天花板。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少年立刻躲到了旁边巨大的罗马式的圆柱旁。是一个穿着黑白配色女仆装的少女。
少女跑过圆柱旁的时候,少年迅速的一个勾手将少女搂了过来,然后捂住少女的嘴防止她喊出声。
少女惊恐地回头看着少年,玫瑰色的长发垂落如同丝绸。
“别怕,我只是想知道埃勾斯在哪?你是这里的女仆对吗?告诉我好吗,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少年面对惊慌的少女有些不知所措,拉下了遮住半张脸的红绫,对着少女轻轻笑了一下。
那个少年笑起来让人想起干净的天空。
少女的颤抖的身体慢慢平静了下来,然后指了指走廊的尽头。
“多谢!”子尘迅速向走廊的尽头跑过去,回头向女孩喊着。像是一个普通的借了女同学的作业抄的差生回头向女孩表示感谢。
03
木质的楼梯被子尘弄的踢踏作响,维希佩尔跟着起身行了个礼转身也要离开。
在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守塔的老人突然说
“有件事情不知道殿下知不知道?”
维希佩尔停下了脚步,窗外巨大的海域呈现着一种漂亮的蓝青色,数量巨大的银鱼如同女神裙摆上流动的水钻,又如同北极上空的极光。
老人喝了口酒,淡淡地说:
那个少年是为了复仇而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