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挽穿着高底儿的翘头履,踩在地上“噔噔”地响,快步走过去挡在了李佑鸿前面,欠身给太子陪罪,一脸诚恳,好不怜人,“王爷现下脑子可能还不大清楚,还请殿下多担待些。”
太子气得脸都红了,一下一下地指着李佑鸿,憋着满肚子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本太子走了!等三弟治好脑子再来看他!”
最后,太子狠狠地把抱住他的元士甩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临了还踢翻了数个椅子解气。
何挽冲管家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去好好送着。”
管家忙领着一众奴仆出门去送太子殿下了。
寝殿内的人一下少了许多。
方才闹腾得紧的秦王李佑鸿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一动也不动地盯着何挽,眼神是炽热的,偏又小心翼翼地想要不露声色。
不过何挽背对着他,根本没瞧见李佑鸿那反常的眼神。
“把王爷抬回榻上,一会儿大夫来了,教给好好看看。”
“我……”何挽冲丫鬟悄悄吩咐,“我先回月满阁了,你们好生照顾王爷。”
说完,她才转身朝李佑鸿欠了欠身,“王爷好生养病,妾身先告退……”
“不许走!”
没等何挽说完,李佑鸿就很是不满地打断了她,眉毛几乎拧成了麻花。
“我知道你不待见我,但如今我病了你都不肯陪陪我!好没有良心。”
他强装着硬气,话中的委屈之意却是遮也遮不住的。
何挽一怔。
不待见他?
她倾慕他,把身段放低到了尘土里。成亲整整一年,他却连多看她一眼都不肯,到底是谁没有良心?
李佑鸿憋着嘴,抽了一下鼻子,又道:“是!确实是我强求着父皇把你指给我,我知道你心有良人,可那人已经入赘给我们李家做驸马了!我待你那么好,你就不能忘了他吗?!”
何挽:“……”
什么良人?什么驸马?
他又是什么时候去求皇帝把她指给自己的?
她皱眉,道:“王爷,你在说什么?”
两人静默了些许时候,李佑鸿才咬着牙嘟囔了一句:“你惯会装做听不懂我说话。”
他又委屈又凶,吼道:“我都瘸了!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么?”
“我、我又不会动你,洞房花烛夜你不愿意,我都没有强迫,难不成现在我还会吃了你?你做什么一定要躲我躲得远远的……”
李佑鸿怕是病得不轻,他说的话,何挽是一句话也没听懂。
这下她倒是不放心自己先走了。
“把王爷解开,好生安置。”何挽点了个丫鬟,准备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大夫来。
谁想那秦王闻言,当即直挺挺地往后躲,“别过来!别过来!!本王不想让别的女人碰本王!敢碰本王就剁了你的手!走开啊!!!”
“王妃!”李佑鸿大叫了一声,可谓是悲痛欲绝,“你难道连到我身前来,帮我松个绑都嫌恶心吗?”
那本要去给王爷松绑的丫鬟被这一声吼吓得一个踉跄,屋内的其他仆人们也都噤若寒蝉。偌大的寝室内,一时只能听到李佑鸿急促的呼吸声。
何挽气得太阳穴突突地疼,心道,秦王这又是说的那门子混账话?
明明是他李佑鸿不准她贴身伺候的。
当初她去服侍李佑鸿更衣,手都还没碰到衣服,就被他一句,“奴颜媚骨的给谁看?”给打了回去。
过往的回忆实在辱人,何挽心烦意燥,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道:“那就不要松了,王爷就被绑着罢。”
李佑鸿闻言呜咽了一声,把身子缓缓靠到凳子上,瞧起来也是憋着火,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要是放在以前,何挽见状肯定忙着去安抚认错了。
只是如今倒不愿再卑躬屈膝。
过往那点浅淡的夫妻情分,也只够让何挽关心关心他的死活安危。
生气便生气了,也不再关她的事。
风把外头的树吹得哗哗响,天色正好,鸟盘旋在树顶,叽叽喳喳地叫着。窗外风景惬意,殿内的气氛却过于紧张。
两位主子心情都不大好,都沉默着,谁也不愿意搭理谁。
李佑鸿垂着眼睛,低落地沉思了好一会儿,竟是自己给自己顺好了气。
他把身子往何挽那边挪了挪,很小声地、很轻柔地叫了一声何挽的闺名。
“挽挽……”
何挽有些诧异地转头看他。
只见李佑鸿尽量收敛了怒色,硬生生扯出一个温善的笑,看着何挽道:“方才是……是我犯了疯病,与你说了重话,你不要生气了……”
他强装着没把失落和委屈显露出来,小心翼翼地和何挽打着商量,“我这一个月都不去烦你就是了。”
“你别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