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生于高索贵族,博学多才,夏传林病逝前在彭城府学执编书之职,曾为了编写一本宇明南疆少数名族志考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夏长空和几个家丁在夏传林的南疆管辖区生活了两年之多,并在那儿生下夏蝉。
夏蝉被抱回夏府时已经半岁,所以难免有些闲言碎语,不过在她哥哥们眼里,夏蝉才是亲生的,他们三兄弟倒像是抱养的。
夏传林生前对夏家三兄弟管教非常严厉。夏长山年龄比两个弟弟大,早早随父从军历练,夏长风和夏长空三岁习文,四岁练武,家里请有先生和武师传课授业。
唯有夏蝉这儿,夏母和夏父几乎是放养,他们从不过问夏蝉的学业。先生也素知夏家这个大小姐不论现在还是将来都衣食无忧,所以也懒得管教。
夏蝉四书五经读不进,却喜欢看一些闲书野史。除此之外,还喜欢养些奇虫异兽,夏宅西北角的的小院子被她折腾成了怪虫院。夏母专门安排一个家丁帮夏蝉清理那间院子,其实是为了防着那些奇虫异兽逃窜出去闯祸。
夏父生前似乎也断定这个女娃出息不大,于是乎早早帮她安排了婆家。他给夏蝉订过一个娃娃亲,对方是彭城郡守的张公子,两人年级相仿。十六岁那年张公子来看望夏蝉,回去后就大病了一场,据说是被夏蝉养的怪物吓病了。
后来张家说张公子另有心上人,不好违逆张公子自己的意思,就把夏家的这门亲事退了。
这件事经长嘴短舌的街坊闲话后,变成夏家的小姐是个喜欢养怪物的异类,没人敢上门招惹。
夏长风清楚其实张郡守悔婚,是因为夏父逝世后夏家远不如以前得势,大哥只是校尉,自己那时在宫廷也根基不稳,张郡守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当然要寻个更有实力的权贵。夏长风心疼妹妹,觉得当哥哥的没尽到责任,从此更护夏蝉。
曹呈年过半百,皮肤却光洁如华,夏蝉似乎没注意听曹呈的奉承,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光溜溜的下巴。 “敢问这位曹大人是做什么的?”
“宇明康王的侍臣。”宇明康王即宇明国王,侍臣不是太监就是女人,难怪皮肤这么好。
“如果非要蝉儿去,我也一起去。”明月与夏蝉青梅竹马,早就把夏家的人都当亲人,她当然不能让蝉儿独自去涉险。
“不可!” 曹呈吐出这二字的时候,夏蝉扬了扬眉毛,抬起眼睛。
曹呈继续说道,“我认为候姑娘还是按照夏母的意思去接乳母,夏府乳母和夏夫人那需要有人交代,我们这趟少说也要十天半月,目前形势紧张,越少人卷入越好。”
夏长风气不打一处来,这曹呈纯粹故意刁难,他本来已经打算让夏蝉跟他们一道回宇明国,有明月作陪好比多层保护,这个曹呈偏不遂他愿。“你……我娘和乳母那边找个侍从打发就好,你为啥不让明月去?”
“人多眼杂,何况候姑娘和夏小姐都卷进来的话夏夫人那不好交代,我们既然隐秘行事,变化不宜太多,还得劳烦候姑娘替我们千万保密。”曹呈冲着明月拱拱手。
“曹呈,你……”
夏长风还想争辩两句便被夏蝉打断, “二哥,曹公公非我不可一定有他的理由,你就听他的吧。夏家三代为将,宇明之事即夏家之事,我夏蝉有机会为王效力那是无尚的荣耀。”
夏蝉已经看出来曹呈咬定自己的原因只因她是夏长风的妹妹,既然说出二哥有其他心思这些话,说明他不信任夏长风,说再多也是白搭,不如看看曹呈葫芦里卖什么药。
夏长风说不过曹呈,事关紧要,曹呈毕竟是康王跟前的红人,如今妹妹明确表态,他不便再讲什么,只是暗暗握紧手中的长刀。
曹呈对上夏蝉的目光,嘴角动了动,微微颔首。
“想必我现在是出不了这个巷子了,对么?曹大人,那你给我上点好菜,早上赶着凑热闹没吃饱饭,现在肚子饿。”
“曹某先谢过夏小姐,劳烦夏小姐上午委屈在这家客栈。里间有厢房,夏小姐可以去里面休息。办完事我们自会过来接你。”
夏蝉拿起茶杯喝上一大口,“明月,你也饿了吧?同我吃了饭再走,待你接到乳母回彭城帮我给娘带个信,就说我在燕城刘谢家乐不思蜀,隔些日子才回去。”
刘谢是夏蝉和明月二人太府学的同窗,与夏蝉明月交好,曾在夏府做客,提她的名字,娘应该不会生疑。
明月点点头,“蝉儿,我陪你到他们回来,乳母和夏夫人那你请放心。” 事到如今,她也做不了什么,蝉儿的亲哥不至于害蝉儿,夏长风武功高强,有他保驾,加上外面的那些宫廷禁卫,蝉儿应该还是安全,明月自我安慰地想。但她现在不能把蝉儿一个人扔在这个陌生地。
“那也谢过候姑娘了。”曹呈唤来客栈伙计,吩咐了一阵,夏长风临走前不放心夏蝉,又多叮咛几句。
“夏卫无需担忧,曹某看令妹非但不是骄纵蛮横之人,反而智慧过人,可当大用。”
夏长风压根儿不想理曹呈。
厢房在客栈最里面,面积颇大,里面摆了一套八仙桌椅,一张雕花罗汉床,还有一个书架,陈列着书和笔墨。
夏蝉扫了一眼书,都是些她不感兴趣的经书典籍,她躺罗汉床上手枕着头,一手拨弄发梢,盯着头顶天花板的格纹数来数去,明月则随手抽出一本书来翻阅。
二人其实都心不在焉,夏蝉越数越乱,只好停下来道,“明月,你说我们是什么情况?”
明月后悔当时没把夏蝉劝走,早些斩断她的好奇心。“好奇害死猫,赶鸭子上架吧,蝉儿,我们以后不要干这种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