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起了个大早,穿上前一日缝有荷包的衣裳。将银子一分为五,她心想,还好是碎银。她往两个袖管的荷包各塞了一份,用力收紧了绳子,又往两个裤管的荷包各塞了一份,最后一份封在荷包里贴身藏于怀中,万一需到用银子的时候,方便取用。
包袱里还有四张饼,刚好一天的口粮,她想想,会心的笑了。到得楼下,要了一壶热水,水囊装了一半,剩下一半咕咚咕咚喝了个七七八八。付了房钱和茶水钱,便出了门。
接下来的行程,她已经规划好了。只要天气晴好,她便日行百里上下,前提是尽量挨村挨店,这样就可以宿店,或者是借宿在村中。而阴雨天气,或赶路或歇脚视情况而定。必要时,使银子搭乘牛车和骡车也是好的。
陆元一路向东,不多久便出了城。一路上,车辚辚,马萧萧,各色行人往来。渐至日中,远离紫阳城,行人愈来愈少。最后,仅她一人沿路而行。
她继续向前,寻了一处石墩,取下包袱,拿出两张烧饼,两三天过去,烧饼已然干硬。陆元一小块一小块的掰着吃,不时喝两口水好吞咽。吃完烧饼,陆元接着赶路。
太阳渐渐偏西,道路两旁密林幽深,陆元脚步如飞,她心里有一个声音,早些穿过这林间。
忽的,林子里窜出来两个年轻小厮,褐衣短打,手执长刀,头上裹着黑巾子,生怕人家不知道他二人是打劫的一般。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陆元在心里叹息着。陆家村也出过山贼,虽为贼,有的穷凶极恶,谋财害命,有的却是迫于生计而为之,劫财劫色亦分人。陆元见他二人模样,希望是后一种。
“小姑娘,模样生得标致啊,这是要到哪儿去呀?”其中一人个子较高,嬉皮笑脸的说道。
陆元站在原地,且观摩着,也不答话。
“怎的不认识你哥哥了识相的,把钱给我交出来。”那高个子又说道。
陆元听他如此说,方开口道:“我到前面村里去投靠亲戚,二位哥哥,能否行个方便?”二人一听陆元清甜的声音,脸上笑意明显。
陆元接着说道:“哥哥看我这穷酸样,就知道并非有钱人家,不然也不会舍了家去投奔亲戚了。”
二人听了脸上似有松动,矮个的说道:“既如此,不如跟了我们去,管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陆元心下暗暗想到,不好,怕是不容易脱身了,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笑着说道:“哥哥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我千辛万苦攒下的,哥哥就通融通融,待我投到亲戚家,日后再答谢两位。”边说边从怀中掏出荷包,接着又说道,“这破包袱里不过是两件破衣裳,还有两张烧饼。要不,烧饼给你们”
边说边走向他二人,装作要去解包袱取烧饼的样子,那二人也不说拒绝。待走到旁边,陆元将荷包往空中用力一抛,大喊一声:“二叔,您来了”随即撒腿便跑。
那二人惯性使然,先是抬头接住了荷包,又心虚的环顾了四周,发现并无人出现,随即反应过来,知道上了当,便追了上去。
陆元心中已做好了打算,遇上歹人,与之周旋,逮住机会便跑,跑不过再做计较。于是,她拼了命的往前跑。本已甩了那贼人一大截,奈何一日行程下来,腿脚也是乏了,眼见得要出林子了,一脚踏进路边一处小坑里,重重地跌倒在地。膝盖手腕瞬间蹭破了皮,手腕上灰尘和着血,火辣辣的疼,她也顾不得,挣扎着爬起来又要跑,一瘸一拐的向前。
跑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看,那两贼人却并没有追上来,只见得一架马车缓缓而来,这是为何山贼呢?陆元心里十分诧异,几乎忘了身上的疼痛。但她不敢逗留,仍旧拖着步子尽可能快的往前跑,要是贼再追上来,她就连跑的机会也没了。
她向前跑,马车也向前驶来。闻得马车轱辘声越来越近,近到身后。
“停一下,请停一下。”陆元大声的喊道。她一边跑一边寻思着,虽不知车上何人,去往何处,目前暂且顺路。她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腿上有伤,万一贼人追上来或者再遇歹人,她就真的麻烦了。索性赌这一把,管他车上是人是鬼,试一试,万一是好人,捎上她一程,也说不定呢就这样陆元横在了路中间,赶车的是一位玄衣少年,浓眉大眼,紧扯缰绳,马儿长嘶,前蹄腾空,后蹄刹住,马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