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5章 昨夜朱楼梦(下)(1 / 2)明末之血色华夏首页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七日黎明时分,李自成大军抵近京都,有城楼守卫借着朝霞微光远远望去,但见旌旗招展,远尘冲天,军容极盛,似有百万之众,守卫大惊失色,急赴城内以告上官,一时间京城内外官民大为恐慌。

崇祯皇帝闻之,急召百官入朝,与诸臣相对而泣,良久方询问对策,皆不能答,君臣各自束手无策。

早知如此的崇祯皇帝冷笑着观察大堂内百官言行举止,只见有人泣泪交加,有人不发一言,有人言冯铨、杨维垣当用,有人又言刘泽清宜封东平伯……

崇祯皆不应,他只觉诸臣虚伪不堪,就是那哭泣者也似假意,八成是在等贼军攻进城后投降新朝,一时心头大恨,遂忍不住急书御案十二字,以示司礼监王之心。

王之心甚是好奇,朝案上望去,原来皇帝写的是:“文武官个个可杀,百姓不可杀”,但很快便又被崇祯拭去。

时京城内外人心汹汹,皆言:“天子南狩,有内官数十骑拥护出得胜门矣。”

且城外百姓忽见大顺雄师,是以皆极为惶恐,遂俱奔西直门,以至城门拥堵,嘈杂纷乱不堪,其时守门皆内官为政,诸勋戚大臣皆不能诘。

少顷,令开西直门以纳难民,门立启,勋戚大臣虽有人忧贼军细作混入城内,但无一人敢诘问,惟坐视而已。

巳时时分(上午9点至11点),城下士卒急扣城门大呼:“贼兵至矣!”

守城内臣急使侦骑探之,报曰,哨骑也,不为意。

至午时,有五六十骑弯弓贯矢,大呼开门,守卒亟发炮,毙二十余骑,难民死数十人,城门始闭。

须臾,贼兵大至,侦骑又报贼已过卢沟桥,接着攻平则、彰义等门,城外三大营兵皆溃而降,几无交战,火车、巨礮(古代攻城的重砲)蒺藜、鹿角皆为贼有,贼反炮攻城,轰声震地。

且说京军已五月未发军饷,事到临头还驱其守城,谁又肯卖力?

襄城伯李国桢驰马阙下,汗浃沾衣,求入城面陈圣上,守城太监呵叱道:“若无圣旨,任何人皆不可乱入!”

李国桢大怒,吼道:“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我有紧急军情要立刻禀报皇上,你们这帮死太监还拿着鸡毛当令箭,还不快开门!”

一太监嗤笑道:“襄城伯何故如此,守军不用命,惩罚他就是,一人不听鞭一人,百人不听鞭百人,再不听者,只管杀了便是,何必拿这些小事去烦万岁爷!”

李国桢无奈,终不得入。

这时候崇祯已完全不相信文武大臣,于是赶走百官,召了一干太监入内,决定命所有太监出去守城。

太监们大哗道:“那诸多文武大臣又做甚?”

“而且言官们先前力谏停止内操,现今我等甲械俱无,奈何?”

不过太监中亦不乏忠君义勇之人,有人就道:“我辈月食五十万,效死固当!”

“请万岁爷爷派己巳年那般数目人等乘城守御,或许可以抵挡一时!”

这太监说的“己巳年那般”即是崇祯二年十月至崇祯三年所发生的那场己巳之变,“五年平辽袁督师”一通神操作,平辽竟平到了建虏兵临京城城下,是以那次也算是京畿保卫战。

崇祯听闻此言略感欣慰,更大赞太监忠勇可嘉,很快便召集“阉军”数千人,崇祯又搜刮内外,得到最后的二十万两库银犒军。

这时候太常寺卿吴麟征也得知贼军兵临城下,他慌忙火急地跑步入朝,正巧碰到了内阁首辅魏藻德从宫内出来,吴麟征忙告之其故。

魏藻德劝道:“圣上甚是烦恼,刚刚才安歇,你就不必入内求见了~”

吴麟征本不愿意,却被魏藻德强拉而出。

按照崇祯皇帝的安排,文臣分守全不得登城,最高指挥权归中官太监,管你是阁老尚书,还是左右都御史,一律受太监节制!

当日夜里,外城当然是混乱不堪,大顺军、明军、难民乱作一团,喊杀声、惨叫声、炮击声不绝于耳。

不过皇城里倒还算安宁,因为太监都派出去守城作战了,皇宫内空空如也,除了偶尔能听到远远传来的几声炮声,竟比平常还要安静几分。

安排完守御诸事的崇祯皇帝回了寝宫,几天没睡个好觉的他本想休息一会,但又想着城外就是数十万贼兵,他哪里还睡得着?

且说崇祯忐忑不安地歪在御榻上半晌却毫无睡意,他时而默念着祖宗保佑;时而自我安慰这不过又是一次己巳之变,坚持几天等吴三桂的勤王军到了没事了;时而在心里大骂满朝文武个个可杀;时而又想起孙承宗、孙传庭等诸多已故旧人……

崇祯就这么念叨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间,屋中竟突然出现一团黑影,看不十分真切,竟飘飘忽忽地向他袭来!

其实今夜刚过望日,朗月高悬,月色明亮,寝宫内虽未点灯,但却并不十分昏暗。

屋内别的分明都能看个清楚,可眼前那一团似雾似影的东西却怎么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何物,就好似眼睛上糊了一层水雾蒸汽,只觉一片朦胧。

就在那团黑影向崇祯皇帝袭来的须臾之间,其形状竟迅速变化起来,先是膨胀拉长,接着便有了人形,很快,眉目身形俱清晰起来,竟是一体貌甚伟的大汉。

这人粗看之下,方面大耳,容貌端庄,借着月光再细细凝视,只见他眉秀目炬,鼻直唇长,面如满月,须不盈尺,年纪则难以辨别,说是四五六十都可。

再看其衣冠服饰,他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四团龙常服圆领,内着搭护,腰间系革带,脚着黑色皂靴,这穿着打扮似乎竟是大明天子!

崇祯想起以往所看的宫内收藏的历代先皇画像,这人莫不是大明开国皇帝太祖爷?

崇祯大惊失色,慌忙滚下床来,结结巴巴地问道:“来……人……可……是太……太祖爷爷?”

只见那人怒目圆睁,一身杀气,瞪着崇祯皇帝怒喝道:“好你个朱由检,将大明天下败坏成这般模样,亏你还认得俺这个祖宗!”

崇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泣泪交加地哀求道:“太祖爷爷!快救救我!救救大明,流贼杀进京来啦!”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流贼!流贼!你还有脸说!”

“俺当年就是被暴元逼得吃不饱饭,无路可走,才带着兄弟们造反的!”

“那鞑子朝廷也曾说俺是贼!可要不是那他们暴虐无道,祸害苍生,让百姓实在活不下去,纵使是异族当国,老百姓也绝不会轻易举义造反!”

朱由检哭泣道:“太祖爷爷明察,由检虽没德行,也不十分中用,可这十七年来,就没有一日不殚精竭虑,没有一日不心思国事的。”

“奈何由检接手这江山时,天下已然是千疮百孔。流贼四起,建虏频频南下杀掠,宗室藩王贪鄙荒淫,将士不用命,文武百官皆是庸碌无能之辈,且世风日下,官民皆不思报国……”

不料还未等朱由检说完,朱元璋便喝止了他,“荒谬!照你这小子的意思,大明有今天,都是你前世皇帝和文武百官、天下苍生之过,竟与你无关了?”

“你倒是推的干净!”

朱由检忙磕头谢罪道:“由检绝无怪罪祖宗和臣民之意,只是……”

朱元璋冷笑道:“你是何意,老子清楚得很!”

“实话告诉你,俺那些不肖无能的子孙们到了底下,都已被俺狠狠教训过了。”

“朱允炆便是第一个,朕当年给他留下如此一个太平盛世,可他倒好,俺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胡作非为。”

“胡搞也就罢了,可堂堂的天子,竟连他四叔这个外地藩王都收拾不得,实在是无能至极!”

“俺在底下气得很,当年真是错看了他,等他一下来,就抽了他三千鞭子!”

“至于老四,皇帝做得不错,很有俺的风范,可这造侄儿的反,却实在不该,功过不可相抵,所以也抽了他一百鞭子。”

“朱高炽那孩子着实可怜,能力是有的,俺以前也很喜欢他,只是身体太弱,又太肥胖,武功也差他父亲太多,便也抽了他几鞭子。”

“朱瞻基那小子一下来便跟俺吹嘘他是什么‘好圣孙’,其实他算个屁,先不消说他玩物丧志那点破事。”

“老子早就说了不准太监干政,他不仅不听,还专门培养太监,结果养出了王振这么个东西,还有他生养出来的好儿子朱祁镇简直是我朱家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