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这里是……嗯,核桃镇警局。”她扫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铭牌。
“警察吗?我……我要报警。”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刻意压低过的急促男声。
“您好,请说,我在听。”
沈夏夹着听筒从桌上取来一支钢笔把玩,倒不是为了记笔记,这是她长年养成的习惯,能帮助她快速集中注意力。
“呼……呼,我有那些孩子,那些孩子的线索。你们发的寻人启事,我在校门口看见过,其中有一个女孩子穿着粉色带帽棉袄,我看见这件衣服了!”
“您是在哪里发现的?我听您的语气有些紧张,您需要帮助吗?”
电话那头的男子连说了好几个“我”字,似乎在组织语言,忽然又停了下来,话筒里传来深深的吸气声——他似乎在平复自己的心跳。
“在沃纳特山,离镇上最西边的加油站再向西行驶七公里,过一条河就能看见了。我开车经过的时候在那里休息,看见那件棉袄……在一颗柏树上挂着,我不是很确定这是不是那个小姑娘的衣服,你们来的时候可以确认一下。”
“您现在是在你说的位置吗?方便的话可以等待我们过去吗?”
男子喉咙中发出含糊不明的声音,外面的风似乎有些大,沈夏没能听清他说什么。
“您好,我没听清,您能再说一遍吗?”
话筒那边安静了两秒,风稍稍平缓了一些后,男子开口道:“我不在那里,我感觉……有人盯着我,我看见这棉袄后就有这种感觉。”
沈夏皱了皱眉头,试探道:“那么您能来我们警局吗?我们警局会为您提供全面的保护。”
说完这话沈夏有些心虚地向办公室的窗外望了一眼,偌大的集体办公室空荡荡的,只有两人,一位警官正翘着腿看着报纸,另一位则在背对着她大口大口地啃着一只三明治。
唔,三明治,我晚饭好像也没吃。
“不不……不行,不安全,你们保护不了我。”男子声音中的恐惧感越来越强。
“那么您……”沈夏还想说什么,却只能听见“嘟嘟”的挂断声。
沈夏再回拨号码后,却被提前录好的女音告知是公用电话亭,等了许久也不见接听。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此事必有蹊跷。
她没有再试图联系这位神秘的男子,而是左右环顾,果然在墙上找到了一份地图。
按照该名男子所提供的信息,陆去病很快在地图中锁定了位置。核桃镇在沃纳特山的东北方向,小镇西郊七公里……
“沃纳特山最高峰加格兰斯峰,海拔一千四百四十三米……嗯。”
没有计算错误的话,应该就是这里了,附近有一条河名叫纳特河,再往南跨越加格兰斯峰就进入了沃纳特山区内部,之后再向南就是杏仁镇。
沈夏看着地图沉思了半晌,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桌前拿起报纸,头版的标题为“沃纳特山区周边四小镇频频走失儿童,警方宣布成立专案组。”
接着往下看,杏仁镇就是四个小镇之一,而且走失儿童数量最多,达十人,核桃镇稍微好点,排第三,走失五人。
再接着是州政府的发言,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州警局成立专案组,要求各地方警局予以配合。
放下报纸,沈夏略微整理了一下桌子上乱糟糟的资料,大多都是两个星期以来的侦查资料,包括失踪儿童的个人资料。
看了看时间,还剩6小时51分钟,警局距离加格兰斯峰有十五公里,现在又是大晚上,最好还是能快点出门……这个报案人称把裙子放在路边的草地上,又没有提供更确切的位置,大晚上的还真未必能找到。
沈夏从位子旁边翻出了一个纸箱,将这些资料都放进箱中,她打算路上的时候看——这得找个人开车。
她冲着窗外喊:“刚才有人提供了儿童失踪的线索,你们两个,随便来个人开车和我一起去。”
然而当两人得知只是有人匿名说发现了一件棉袄后,便纷纷失去了兴趣。
“头儿,他们玩我们呢。”看报纸的那位推了推眼镜,“不是第一次了。”
三明治先生也含糊不清地咒骂道:“也不是光我们找不到人,谁都找不到,至少今天,我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