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家人被掳、族人遭擒这些后顾之忧,张绣的情绪也开始稳定下来。此时此刻,在他心中,对于羿小狐的感激之情,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
他想,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羿小狐,虽只是一名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但他是真的有种!
他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人,都有种!
张绣握紧了拳头,一颗心不停的砰砰狂跳。在他这几十年的沙场纵横中,还真没见过有哪个人,会为了朋友的亲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一柄剑,与一名盛怒之下的疯狗叫板。
他一边嘿嘿的笑着,一边微微的点着头,他告诉自己,羿小狐这个朋友,他交定了!
此时的夏侯潭仍带着人与钟无期缠斗,远处的兵卒也已经逐渐的排查过来,张绣看了看局势,就对左右道:“看情形,夏侯潭找不到我们,是不会罢休了。说不得,我们得赶快想办法出城。”
其实,对于张绣所说的这一点,他手下的亲随们是早就已经看出来的。早在张婉儿还没被羿小狐带走之前,他们就在劝张绣不要因小失大,要趁早出城。只是当时的张绣,被热血冲昏了头脑,难以听得进去。
现在,琐事已了,众人自然不能在许都呆下去了。可要怎么逃,这是一个极难解决的问题。
远处街道上火把亮起,如两队长龙,快速的游动过来。众人定睛看去,却是虎豹营又派了援兵过来。张绣急忙掂起脚尖张望,看看来人盔甲旗帜,不过是营中几名都尉校尉,心里便稍稍安定。
他现在最怕的,第一件便是夏侯潭突然意识过来,派快骑去追羿小狐;第二件,就是虎豹营的大将军,夏侯渊出头。
他知道时间已经刻不容缓,便与左右计议一阵,定下几番计策,便开始分头行事。
十来名亲随自角落里溜出,到远处无人看顾之地,取了怀中火石纸媒,擦擦的点着火,把身旁人家的房子点了,之后就再次溜到别处,继续放火。
许都地处北方旱地,一轮四季,常年干燥,最是怕火。而城内房屋紧密,水路不兴,一旦火起,极难消除,很有可能造成极大祸患。因此,无论城中兵刀与否、城外有敌与否,只要一见明火,不管是各路巡城衙门,还是守城的将领、军官,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内扑灭火情,找出火源,并严守城门,谨防事发。
张绣亲随们不仅在东城放火,甚至已经跑到了南城、西城。许都城内各路守城门将,一见火起,尽都慌了。众将领即刻命帐下军士出列,首要一则便是守住大门,看有无敌军来犯;其次便命人马上灭火,并告知各路,以防祸患。
此时仲夏已至,晚间已经有了暑气,几处明火一下子全都放出来,借着夜风,大有疾风劲草、火烧燎原之势。夏侯潭早就已经停了手,正自向火光处观望。这时,卢忠急忙大声叫道:“灭火!快灭火!”
驻守在东城的飞虎营军士一听,尽皆出列,各持兵刃器具,向远处奔去。
可眼下街面上广场中人口众多,大家挤挤攘攘的,难以走动。卢忠眼见形势不对,知道那几处火光同时而起,必然是有人暗中指使,心中灵光一闪,便指着大门处几名兵卒道:“快关城门!以防贼子逃脱!”
这个时候,夏侯潭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一直在城门处与钟无期较劲,却不知道羿小狐和张婉儿跑哪里去了。
他眼见着卢忠要关城门,顿时大吼着怒道:“不准关!来人,快出城去追羿小狐!”
卢忠哪里管他,他虽然不认识那女孩,也不认识张绣,但他是向着羿小狐的。当下听夏侯潭如此说,更高声催促道:“关门!”
那几名守城军士见状,便转身回头,丢下兵刃,开始推动城门。与此同时,城楼处也有人开始拉起绳索,要将吊桥竖起来。
夏侯潭仍是大呼着叫道:“不准关!不准关!”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军士对自己不理不睬,暴怒之下,便提着刀冲了过去,一脚踢在一名军士后背上。
那名军士呀的一声大叫起来,随后闪到一边,拿起兵刃,面对夏侯潭边走边退,高声叫道:“夏侯将军,你到底何意?”
夏侯潭见他已经退出了几步远,也不管他,回头对着虎豹营的将领兵卒叫道:“出城,捉拿逆贼羿小狐,捉拿反贼张绣!”
虎豹营前前后后近一千士卒一听,纷纷扬刀高呼,冲出城门而去,只要捉拿羿小狐。
张绣等人躲在角落里,眼见夏侯潭如此作为,心中虽然忧虑,却也有些侥幸。他忍不住拍了拍手,叫道:“真是天助我也!众将听令!”
手下亲随急忙聚在一起,压低嗓音,齐声答道:“在!”
张绣道:“换上鬼装,与我高呼,‘城中大乱,乡亲父老各自回家’,出城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