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不苟言笑,看着伊凡点了点头,又盯着莱昂,沉声道:“你的名字是莱昂?”
莱昂心想你不都知道了吗,还问……好吧,莱昂点了点头。
“希腊语中莱昂是狮子的意思。”老人铁灰色的瞳孔里没有什么情绪,好像只有一片西伯利亚的寒冷,“但我去过非洲,狮子在那片大陆上并不是最顶级的捕猎者。”
“哦?先生,是吗?”莱昂来了点脾气。
老人不为他有些挑衅的语气所动,冷冷道:“非洲最可怕的动物是蜜獾。”
好像听到了平头哥的大名......
老人接着说,“蜜獾和其他动物不同的是,永不满足,永远在战斗和去战斗的路上,莱昂,伊凡请求我教你一些东西,但我不会教给一个傲慢的人,仿佛对你父亲的请求和我教授的东西都毫不在乎。”
冷冷的声音在莱昂听起来有些难听,但这声音好像越来越大了,“或许每个人都有些自己擅长的东西,隐藏的秘密,但能让你更强大的东西,哪怕只有一点点,都不应该被轻视,这是一颗武者的心,如果没有一颗武者之心,我不会教你什么的。”
老头像块钢铁一样转过身。
声音飘过来,钻进莱昂的耳朵里:“站在这里,明天的这个时候如果你还在,就进门来。”
莱昂和伊凡对视了一眼。
莱昂咂了咂嘴,有点苦涩问:“这位老先生是谁,怎么一见面就叫人害怕……”
伊凡有些同情的看着他,“维克多,真正的桑博大师,兼通蒙古摔跤、柔道和中国拳术,是我认识的格斗技巧最厉害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很会看人,莱昂。”伊凡的语气低沉下来,“我想你也发现了,你有颗傲慢的心,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世界,往往傲慢能要了你的命。”
说完伊凡就走了。
莱昂站在那里陷入了思考。
前世自己是个普通人,这一世却有了神奇的超能力,就像是久贫乍富,心态不免就得意忘形了,而且在发现这个世界是漫威的宇宙之后,更是有一种看戏的距离感,莱昂闭着眼睛,回想着自己的心路历程,好吧,维克多这老头和伊凡说的对。
自己心底里,是有一丝深沉的傲慢的。
于是莱昂乖乖的站在原地,他并没有钟表,并不清楚时间过去了多少,只是在自己的感觉里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维克多从门里出来,牵着一只黑色的猎犬,看了他一眼,嘴里轻轻道:“噢,过去六个小时了,莱昂。”
“是的,维克多先生。”莱昂尽量保持微笑。
维克多干脆利落的关门,转身牵着猎犬去散步了。
维克多带着猎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经过莱昂时并没有说话,莱昂也没有作声,但是他闻到了维克多身上多出来的一丝血腥味。
斯大林格勒的冬春之交温度并不高,尤其是几天前有过一场暴雪,这几天雪融化的时候空气中游离的寒意好像能把骨头冻裂。这个夜里,莱昂站着意识已经有些昏沉了,毕竟这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他静静的站在原地,膝盖绷的又硬又直,脸微微沉下去,漆黑的夜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声音,也没有一点灯光,只有斯大林格勒的风雪静静的陪着他,如果把视角拖到高远的天空,这一幕看起来像是一副宗教画。
维克多的房屋里也没有灯光,不过莱昂没有看到,在屋子一侧的窗户内,一双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这双铁灰色眼睛的主人正是维克多。
“您觉得这个男孩适合吗?”一个声音响起。
维克多侧了侧头,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风雪里站得静穆的莱昂。
过了一会,“十岁有这种意志,不太容易。”维克多声音依然冷冷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您本来没准备教他东西,这只是一场刁难是吗?”这声音不依不饶。
维克多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是个十分精致的小女孩,但继承了维克多铁灰色的发色和瞳孔,看上去有些冷漠。
“阿芙罗拉,如果他坚持下来,你就要失去资格了。”
女孩抿紧了嘴。
“如果他真能坚持下来,我可以让给他。”女孩有些艰难地说,“你说过,还有另外一个地方,叫什么,卡,卡玛……”
维克多无声的笑起来。
……
莱昂并不知道屋内的这场短暂的谈话,他在斯大林格勒的寒夜里站得整个人身体已经麻痹了,超过同龄人健壮的体质在这样的温度里并没有什么作用,身体的麻痹带来了精神的恍惚和昏沉,不知不觉间,天空已经渐渐泛白渐亮了。
一个铁灰色头发的小女孩悄悄的推开房门,看到莱昂,低声地叫了声“上帝”,但昏沉的莱昂并没有听见,女孩轻手轻脚的走到他面前,手里拿着一小碗热粥。
“莱昂?”女孩轻声唤道。
莱昂这才看到离自己极近的小女孩。
“啊。”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声音,莱昂的神智渐渐恢复过来,“天亮了。”
女孩静静的看着他,把手里的热粥递到他面前。
莱昂想了想,接过来,慢慢喝进嘴里。
不一会儿,碗中的粥就空了。
“嗯......谢谢。”莱昂说,“所以这是什么时候了?”
女孩有些同情的说:“现在是早晨,还有几个小时。”
“好吧,我已经习惯了,我还坚持得住。”莱昂说着动了下大半个晚上一动不动的腿,无与伦比的酸痛袭上他的脑神经,“噢!”莱昂长叹一声,“我说,这感觉可真迷人。”
女孩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我叫阿芙罗拉,昨天那个坏老头的孙女,我想我们可以做朋友。“
莱昂看了看她,说道:”不,我们已经是朋友了。“